碧湖美人英雄傳 赤心俠骨,浩氣貫長虹。 第43節   流星一劍
    正月初四這天,當狗兒趕到少林寺時,卻見這裡早聚集了數百名武林人物,有一個秀才模樣的漢子正說得慷慨激昂:「慧清大師堪稱是一位赤膽忠心的抗金英雄,為了大宋社稷而浴血奮戰,出生入死。」

    忽然有人歡呼道:「看!慧清大師來了!」狗兒與眾人看時,果見慧清與曹漢等人從一處殿堂中走了出來。頓時有許多人迎了上去,那秀才模樣的漢子恭維道:「大師經歷無數大風大浪,無不逢凶化吉,履險如夷。這次對付一個默默無聞的江湖小輩,自然不費吹灰之力。這本就是一次毫無懸念的決鬥。」話音剛落,便有一些人跟著大笑起來。

    忽聽一人驚呼:「那可是卓超群?」

    只見順著山道走來一個高大少年,腳步不疾不徐,顯得無比的從容鎮定。一身雪白的衣服將他孤傲而倔強的面容襯托得更顯冷峻。神情好似睥睨一切,又好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狗兒暗想:「為了不讓卓大哥分心,此刻我不宜和他相見。」

    慧清盯著卓超群道:「年輕人,你若能挑戰成功,就會取代我在《英雄榜》上排名第五的位置,這的確是一條成名的捷徑!」

    卓超群面無表情地道:「費話少說,跟我來吧!」說完大步走向附近的一座山峰。慧清緊隨其後。

    待到了峰頂,卓超群盯著慧清,目光如刀尖一樣銳利:「二十年前,你受金兵圍攻,身受重傷,一位善良的女人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強暴了她!雖然你是所謂的俠士,但功不能抵罪!你若有勇氣,須自刎謝罪,尚可抵消你的罪孽,亦不失為一條英雄漢子。」

    慧清慧清心頭大震,呆了片刻,道:「莫非你是她的親人?」

    卓超群臉上呈現出莊嚴的神色,一字一頓地道:「我和她非親非故,但依然要為她討一個公道!」

    慧清冷笑道:「你有主持公道的資格嗎?」

    卓超群道:「在無法無天的江湖上,公道無法用言辭來伸張,只能用武力來表達。強者生,弱者死,這本身就是一種公道!你出手吧!」

    「你是自己找死!」慧清道:「我的『達摩十三劍』每一劍都是驚風雨泣鬼神的殺手絕招。我敢說,當世能躲過的,絕對不超過十人!」

    卓超群淡淡一笑,道:「我自忖至少能躲過一招——但這已足夠了,因為不等你十三招使完,你就已是個死人——在我面前,你根本沒有使完十三劍的機會。你必須明白:真正殺人的招數,根本不需用十三招,只一招就足夠了。」

    慧清仰天狂笑,笑聲未絕,他突然拔劍出鞘,剎那間劍尖已逼近卓超群的咽喉,速度簡直快到了極點。

    說時遲,那時快!間不容髮之際,卓超群剛好躲過了慧清凌厲之極的一劍。幾乎同時,卓超群的劍已刺向慧清的心口!劍光猶如閃電劃過長空,快得無與倫比,正是武林中失傳已久的流星一劍!

    霎時,慧清的心口噴射出一支血箭,隨即身軀倒了下去。但在下面觀戰的眾人誰也沒有看清卓超群是如何拔劍、如何出劍的。

    眾人正自驚魄未定,卓超群已歸劍入鞘,神情自若地從山頂走了下來。

    忽然一人高呼道:「我們這些人或受過慧清大師的恩惠,或敬重他的為人,一定要為他報仇!必須讓這賊子償命!」當即有數百人齊出兵器,將卓超群團團圍住。

    卓超群毫無恐懼之色,言語中卻露出憤怒和不屑:「當初你們以為慧清勝券在握,正好用我的性命再給他增一分威名。但我讓你們失望了!」

    忽然,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狗兒奮力殺入包圍圈,所到之處如雲破霧散,將嚴密的包圍網撕開了一個口子。卓超群眼疾身快,迅速與狗兒會合在一起。隨即狗兒在前,卓超群在後,往外疾衝,彷彿飛鳥之捷,恍若游魚之滑,霎時已從缺口中衝出。然後二人足不停步,猶如離弦之箭,好似脫韁之馬,飛奔向遠處的一處閣子。

    那閣子建於峰頂,只有一條羊腸小道與之相通,另外三面皆是懸崖峭壁,實在是易守難攻。

    二人進了閣子,裡面竟空無一人。狗兒便道:「想來建閣者的本意是觀賞風景,不料竟成了我們的避難之所。這樣我們就避免了四面受敵的窘境,他們縱有百萬之眾,亦無所用之。只要堅守到天黑,咱們就有機會逃走了。」

    卓超群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暖意,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狗兒的手,卻沒說什麼。

    狗兒凝視著卓超群道:「我知道大哥決不會無緣無故殺慧清的。」

    卓超群沉默片刻,簡明扼要地述說了慧清曾犯下的惡跡。

    狗兒當即問:「你為何不將慧清的惡行當眾說出來,為自己開脫?」

    卓超群道:「他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生前就算犯下再大的罪惡也可用他的血洗淨了,我又何必再讓他死後蒙羞?」

    狗兒道:「但他已是個死人,榮辱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但你卻不同,說出來,你就是除惡揚善的大俠;不說,你就是殺害俠士的惡人!」

    卓超群道:「我之所為,只求無愧於心,並不在意別人的毀譽。」

    狗兒不由點頭道:「有理。岳元帥的『盡忠報國』是刺在背上,而不是刻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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