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麗華攙扶著武安國正走著,忽聽身後一聲狂笑,原來是完顏望追了上來。
完顏望以譏諷的口氣道:「武師兄身為宋國權貴之後,竟敢深入金國境內爭奪少年幫幫主,實是大出我意料之外。難道是藝高人膽大?」
武安國強作鎮定:「你要怎樣?」
完顏望淡淡地道:「此時你身負重傷,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但我也可不殺你,條件是:給我磕九個響頭,再把酈小姐讓給我,並發誓今後永遠不見她的面。」轉頭向酈麗華嬉笑道:「碧湖山莊一見小姐,立刻驚為天人,從此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幸而今日得償心願,今後必與小姐朝夕相伴,以解我相思之苦。」酈麗華一時驚恐失措。
武安國知道完顏望是有意在酈麗華面前折辱自己,自己若貪生求饒,在酈麗華心中的形象可就一落千丈了。何況即使滿足了完顏望的要求,他也未必真的會放過自己。思念及此,武安國便激昂地說道:「但叫我有一口氣在,就要保護好酈姑娘!」
完顏望譏笑道:「自身難保,猶存眷顧美人之心。佩服!」說完向武安國猛下殺手。武安國受了內傷,無力招架,只得左躲右閃。但因內力不足,行動沒有了以前的靈敏,很快便處境危急,連遇險招。酈麗華惶恐無計,只是哽咽道:「武公子,你若死了,我必將追隨於地下!」
這時,忽聽一聲大喝:「住手!」正是狗兒趕到了。
完顏望吃了一驚,眼珠一轉道:「石師兄,這小子剛才必欲除你而後快,我激於義憤,正要殺了他為你出氣。你來得正好,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酈麗華大急,向狗兒泣道:「石公子,不要傷害武公子!我求你了!」
狗兒目睹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心中傷痛:「我自然會順遂你的心意。但你卻不知道,我正是因為不放心你才趕來的!」當下向完顏望微笑道:「完顏師弟,我們師兄弟三人怎能忘記了師父的教誨而自相殘殺呢?至於武師弟和我為爭少年幫幫主之位而全力相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否則,便違背了少年幫定下的規矩。你說呢?」
完顏望一呆,隨即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話可說?石師兄,你胸襟博大,將來必成大器。小弟告辭了!」說完飛奔而去。
雖然幸虧狗兒相救,但武安國不僅不生感激之意,還憤憤地想:「這小子在麗華面前惺惺作態,賣乖討好!若不是他打傷了我,我怎會被逼得如此狼狽!」當下挽了酈麗華的手,道:「麗華,咱們走!」
酈麗華感激地看了狗兒一眼,隨武安國去了。偶然回頭看時,發現狗兒仍然戀戀不捨地跟在後面。她便掙脫了武安國的手,返身來到狗兒面前道:「石大哥,你不要再跟著了。武公子本就疑忌你,你若再跟在後面,他會生氣的!」以前她曾把狗兒愛戀自己之事告訴了武安國,現在想來,不由十分愧疚。
狗兒心中悲苦之極,目送武安國、酈麗華遠去,直到背影完全消失了,猶自癡癡凝望。
忽聽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你發什麼呆?」狗兒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眼前竟是一個似曾相識的俏麗少女。
那少女笑道:「不認識我了?你從水中救過我呢!」自我介紹道:「我叫金鶯兒。」
狗兒猛然醒悟:「你用解藥救過我的!原來你是個女的!」又道:「我叫石狗兒。」
金鶯兒拍手笑道:「咱倆的名字恰好是一對兒。」說完臉色一紅:「我很感激你。上次你明知下水危險,卻仍然下水救我。沒想到除了我兄長之外,這世上還有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她含情脈脈地凝望著狗兒:「你有一張很有魅力的臉,乍一看,給人一種隨和、友善、輕鬆的感覺。再細看,你的兩眼充滿了憂鬱,臉上寫滿了滄桑。」
狗兒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金鶯兒道:「今天我趕來看熱鬧,卻見你奪了幫主之位後,又獨自去了,我便悄悄跟著你。原來你看上了那位天仙般的酈姑娘,但她看不上你,並且她已有了意中人。是不是?」
狗兒不由滿面通紅,岔開話題道:「你要去哪裡?」金鶯兒答道:「我跟著你好了!」
狗兒大吃一驚:「那可不行!須知咱們男女有別啊!」
金鶯兒不以為然,一撇小嘴道:「上次你從水中救我,摟也摟了,抱也抱了,難道也是男女有別?」
狗兒急忙道:「那次事急,只得從權,猶如嫂溺叔援,完全符合聖人之道。」
這時,忽聽一聲大喝:「狗雜種,你多次壞我大事,真是活膩了!」正是完顏望的聲音。原來他去而復返,並且身後跟隨著金永川和嚴陣雨。
隨即完顏望撲向狗兒。金永川與嚴陣雨也猱身而上,對狗兒展開了圍攻。
狗兒已在擂台上激戰多時,身體又帶傷,此刻如何擋得住金永川等三人的凌厲殺手?因此連遇險招。
金鶯兒大呼道:「快住手!」說完倏地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對準自己心口道:「哥哥,你若不放過石公子,我就死在你面前!」
這下圍攻狗兒的完顏望等三人都大吃一驚,一齊停住了手。金永川注視著妹妹道:「這小子已是少年幫幫主,手下有萬餘幫眾。日後一旦宋金開戰,他將是金國的心腹大患!如今他孤身一人,又受了傷,正好將他除去,防患於未然!」
嚴陣雨也道:「妹子,以前他中了我的冥陰掌力,但至今未死,還生龍活虎一般。而且,他的功力與以前相比,可說是突飛猛進。其中的解釋只有一個:酈浩然已傳給了他昭陽神功!今日若不除之,等他日後練成昭陽神功,我們就沒有除他的機會了!那時候,我們這些人將遠非其敵。」
金鶯兒大聲道:「我不管你們的軍國大事,我只在意石公子的安危!」
金永川冷然道:「你為了這小子,不惜和哥哥作對?」
金鶯兒哭道:「哥哥,咱爹娘死得早,這幾年你又只顧鑽研你的毒術,顧不上照顧我,這世上沒有疼我的人,只有這位石公子對我好。我誓與他同生共死!」
金永川聽她提到去世的父母,不由淒然。多年來他與妹妹相依為命,感情甚篤。他深知這個妹妹自小任性,倘若不答應,只怕她說得出做得到,真的尋死。
金永川歎息一聲,向完顏望道:「舍妹頑劣,還請小王爺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與她計較。」
完顏望當即道:「金兄哪裡話!你我情同手足,為了令妹,有什麼不能答應的?」轉頭向狗兒笑道:「石師兄,其實你我之間並無私怨,只是各為其國罷了。有朝一日你投效金國,咱們還是好朋友、好兄弟。金國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著!」說完與金永川及嚴陣雨去了。
狗兒滿懷感激地向金鶯兒道:「金姑娘……」
金鶯兒微笑道:「你不用金姑娘銀姑娘的稱呼我,以後叫我鶯妹好了。」她俏臉一紅,道:「我這個人向來敢愛敢恨。我看不中的人,刀山火海也不能逼我屈從;我看上的人,赴湯蹈火也跟定了他!」見狗兒仍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有些靦腆地道:「我的心意如今你可明白了?我喜歡你啊!」說著低下頭去,俏臉生暈。
狗兒一時驚得呆了,他目睹金鶯兒嬌羞的少女情態,不由也有些心動。但還是說:「鶯妹,我對酈姑娘已是刻骨銘心。你對我的心意,我只有來世報答了。」
金鶯兒臉漲得通紅:「好……很好!」緩緩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狗兒不由驚慌失措:「鶯妹,你……」
金鶯兒不再多說一個字,掩面而去。
狗兒望著金鶯兒的背影,不由茫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