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美人英雄傳 黃山奇異碧湖秀,更有美人如玉。 第15節  當世奇才
    經過長途跋涉,完顏宏等人到達了黃山北麓的黃山店。早就等候在店中的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向完顏宏躬身施禮:「父王!」

    完顏宏滿面喜色地拉住那少年的手道:「望兒,這幾年辛苦你了!」他深沉地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你若一直生長在王府,養尊處優,多半會成長為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而你來黃山則能學得一身好本領,日後可繼承我完顏氏的大業!」

    完顏望道:「父王用心良苦,孩兒明白。」

    完顏宏道:「我這次南下,首先是為了對付碧湖山莊!這些年來,碧湖山莊簡直成了宋國軍民抗金的一面旗幟。倘若摧毀了碧湖山莊,就削弱了天下武林人物抗金的聲勢,同時瓦解宋人的信心和意志。」

    完顏望道:「此舉必能起到威懾宋人之效:這便是與大金國作對的下場!」

    嚴陣雨接著說:「碧湖山莊也是我魔鬼城的死敵!丁城主曾說過:只有摧毀了碧湖山莊,打垮了少林寺,他才能睡一個安穩覺。」

    完顏望道:「武林有言:『黃山頂,碧湖中』。 要除掉與我師父齊名的酈浩然,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完顏宏道:「當今南北對峙的亂世之秋,得人才者得天下,失人才者失天下。黃山真人乃曠世奇才,其弟子必然不凡!要設法將他們收歸我用!這也是我此行的第二個目的。」

    忽然,店外的涼棚中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店家,來一杯茶!」

    完顏望驚道:「是我師兄武安國!兩個月前他回家探親去了。此刻我不宜與他相見。」當即到內室迴避了。

    完顏宏定睛看時,只見武安國面如冠玉,身材似玉樹臨風,竟是一位丰神俊逸的少年公子。

    完顏宏上前招呼道:「公子喜歡飲茶?」

    夥計端上了茶水,武安國品了一口茶,道:「飲茶由來已久。相傳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飲茶能令人神清氣爽,故溫庭筠有詩云:『疏香皓齒有餘味,更覺鶴心通杳冥。』蘇東坡更將茶比作爽心悅目的美女:『戲作小詩君莫笑,從來佳茗似佳人。』」

    完顏宏讚道:「公子真是博覽群書啊!」話鋒一轉道:「以公子之見,讀書有何用?」

    武安國一邊品著茶,一邊侃侃而談:「小而言之,讀書可為自己謀利,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大而言之,讀書乃國家之大事,正如魏文帝所言道:『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總而言之,讀書是為了學以致用。倘若死讀書,沉迷於詩文之中,醉心於筆硯之間,專攻翰墨,皓首窮經,只會成為百無一用的書獃子,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於國無利於己無益。」說到這裡,他付了茶錢,向完顏宏一揖道:「失陪了!」飄然而去。

    完顏宏向走出來的完顏望道:「你這位師兄雄姿英發,真是一位少年俊傑。」

    完顏望道:「武安國為人有些輕浮,華而不實。我們師兄弟七人中,文才武功當首推我大師兄石狗兒。他是個孤兒,自幼由我師父撫養。我們暗中叫他『狗雜種』。但他實在是當世奇才!無論做哪一項學問,他都有一股鍥而不捨的狠勁,遇艱難而毫不退縮,百折不撓。」

    完顏宏道:「自古成大事者,必有堅韌不拔之志,愈挫愈奮。這位石狗兒倒很合我的性子。」

    完顏望道:「父王,我這就上山,先以言語打動我的師兄弟,令其投效金國。誰若不從,須立即除掉,以免日後成為金國之患。」

    完顏宏道:「不妨派出一支人馬,遠遠地跟在你後面,以便與你及時聯繫,採取相應對策。」

    「如此甚好!」說完,完顏望離開了黃山店,沿著山路追趕武安國去了。

    完顏望很快追上了武安國,二人寒暄幾句後,一路同行。當來到他們居住的山峰之下時,卻見大師兄石狗兒正在練劍。

    當下完顏望試探著問道:「二位師兄,我們起早貪黑地學文習武,為的是什麼?」

    武安國道:「俗話說:『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我們如今刻苦學習,為的是有朝一日報效國家,建功立業。」

    完顏望道:「以自己之才智,建功於國,名垂後世,自然最好。但自古以來,又有多少志士才子,報國無門,懷才不遇?例如:戰國之時,楚國的屈原乃曠世奇才。但楚王昏庸,奸臣當權,屈原被放逐。倘若屈原改投別的國家,如重人才的秦國,或許能得到重用。但屈原終於沒出走,最後投江殉國。其愛國之情固然可敬,其失意之處卻又可歎!再如張儀、范雎都是魏國人,且都在魏國不得志,若像屈原那樣死守故國,他二人的才能將被埋沒,後人難知其名。二人遂入秦國,得以施展其才學,但皆以其才學為害其故國:張儀向秦國獻連橫之計,范雎向秦國獻遠交近攻之策,都是針對魏國的。張、范二人的做法是否可取?」

    武安國不能答。

    石狗兒道:「屈原雖不得志,但獲得了後世的崇敬:賈誼過湘水,作賦以吊屈原;太史公贊屈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李白有詩云:『屈平詞賦懸日月』。黎民百姓亦懷念屈原,特設端午節以記念他。試問張儀、范雎有此殊榮嗎?屈原雖不能功顯當時,卻名垂後世。張、范二人雖得志一時,是非功過卻至今難以評說,後人並不崇敬他們。」

    完顏望一時語塞,片刻又爭辯道:「張、范二人若像屈原那樣,豈能名留史書?」

    石狗兒道:「真如東晉桓溫所說的『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嗎?再說這個桓溫,本事是有的,他率軍北伐,曾一度逼近長安。但他北伐並不是想為國收復失地,只想借此來增加自己的權勢、聲望。他可歸入張儀、范雎一類。而與桓溫一個朝代的祖逖,可說是屈原一類人物。祖逖少年時聞雞起舞,苦練技藝;後又擊楫中流,誓欲掃清中原。他北伐並沒取得桓溫那樣的成就。但後人卻鄙視桓溫,推崇祖逖。」

    完顏望頓時無言以對,片刻冷笑道:「我不與你爭辯,我只想告訴你:亂世之際,不惟君擇臣,臣亦擇君。當今天下分裂,類似戰國之時,不惟國擇賢才,賢才亦擇國!」

    石狗兒道:「孔子云:『鳥能擇木,木豈能擇鳥乎!』國擇賢才可也,賢才豈可擇國?擇國之才,豈配得上一個『賢』字?」

    完顏望一時又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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