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驚叫加油的聲音此起彼伏,滔滔不絕。
「喂?」景雪掏出電話。
「小雪,是我。」電話那頭,少年柔和的聲音透過金屬傳了過來,帶著淡淡的憂傷感。
「怎麼了?」
「我快要動手術了。」少年拿著手機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發呆,「可能今天是最後一次看風景了呢。」他的聲音依舊柔和,根本就聽不出一點的緊張和憂傷。
「喂,別那麼悲觀好吧?」突然間,覺得心裡好堵,好像有什麼東西塞在裡面出不來的感覺,一種名叫心疼無措的情感在全身蔓延著……
「小雪,我可不可以,有一個請求?」
「嗯?」
「喊我一聲哥哥吧……」少年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很憂傷。
「……」景雪拿著電話愣住了,哥哥……
似乎是怕她誤會,少年連忙解釋道,「你真的很像我妹妹,所以……」
電話那頭猶豫了下,過了幾秒之後,傳來了一聲乾脆利落又帶有無限柔和的一個字,「哥。」
「珊兒……」少年笑了,很蒼白的笑,也是很滿足的笑。
「哇!!」與此同時,青學贏得了一局比賽,把比分扳倒2比2平,所有人都驚叫了起來。
巨大的叫喊聲,驚飛了樹上的鳥兒,也覆蓋住了電話那頭少年小聲的呢喃。
「什麼?你在說一次,這裡太吵了,沒聽到。」
「沒什麼,小雪,如果我手術成功,你還會不會喊我哥哥?」
「等你好了再說。」
「那如果我沒辦法再睜開眼呢?」
「……」少女沉默了,「那,我就當沒你這個哥哥。」
現在,反倒是少年愣住了,這麼說來,她是不是就承認了他這個哥哥?
少年突然揚起了釋然的笑容,他背著光,全身上下好像都在散發著靚麗的白色光芒。
等了這麼久,找了這麼久,他不要那麼早離去……
掛上電話,景雪竟然開始心煩意亂了。
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就接受他了……
哥哥,可笑的一個詞……
明明已經被哥哥傷的很深了,卻還是不肯放棄……
很傻,真的,很傻。
……
…………
景雪似乎開始有點看不下去了。
心好像被什麼牽去了,好煩躁,好不舒服的感覺。
球場裡,龍馬看著她的樣子,低著頭呢喃了一句,「看來是該速戰速決了。」
【比賽的場景,不做多言】
比賽結束,龍馬最終還是贏得了勝利。
「恭喜你們,我們全國大賽見。」真田丟下一句話,連獎牌都沒有領,急匆匆地走了。
景雪跟他們說了一聲,也揚長而去。
醫院的問診處,一個少女帶著淡淡的微笑,躊躇著走了進來。
「請問,幸村精市在哪一間手術室?」少女很禮貌地微笑著。
「哦,他手術已經完了,現在在2號監護室。」
「那他的手術成功了嗎?」景雪盯著護士的嘴巴,手心裡開始冒出一絲絲的汗水,很不安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嗯,很成功。現在要看他醒來有沒有一點後遺症。」
「謝謝。」景雪朝她點了點頭,向裡面走去。
這裡,她已經太過熟悉。
隔著監護室的玻璃,少年安靜地躺在裡面,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紗在他臉上灑下淺淺的投影,少年的嘴角也微微上揚,完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似乎在做著一個很美好,很美好的夢。
這樣的他,簡直就如同熟睡的天使,純潔的讓人尊敬。
莫名的欣喜,莫名的期待,莫名的開始有些害怕,很奇怪的感覺。
她對他,一直有一種淡淡的心痛感,也許,是因為那個夢吧。
「青學的經理?」立海大的一群人在真田的帶領下從醫生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安靜地站在監護室門口的她。
看著他們,隱約地猜到了八九分。
「他是立海大的?」景雪突然有一些自嘲,認識了這麼久,居然還不知道他是哪一所學校。
「他是我們部長。」
景雪怔了怔,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弱無害的少年,竟然就是立海大那傳說中的部長。
果然,他們很像。
「我是來看朋友的。」景雪恢復了笑容,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僵著身子走過他們。
在她離開後不久,兩個穿著高檔職業裝的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兩個男人。
如果,景雪晚走那麼幾分鐘,他們就可以互相遇見,她之後也就不用走那麼多彎路才瞭解到自己的身世了。
醫院的長廊上,景雪沿著雪白的牆壁一直一直不停地往前走,身邊來來回回無數個人與她隔著空氣擦肩而過,許許多多吵吵鬧鬧的聲響交雜在耳邊,腦袋也開始有點濛濛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坐在了一張長椅上。
窗外的天空,很藍很藍,還有幾縷白雲如棉花般地飄浮在空中,變換成不同的形狀。
她靜靜地看著窗外,透明明亮的玻璃映著她閃亮的紫色瞳孔,印著她那帶著淡淡憂傷笑容的美麗臉龐。
突然地,腦海中蹦出來了一個讓她自己都嚇一跳的想法: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的來臨,給太多太多的人造成了無可必要的傷害。
幼林、菲林兩姐妹,離、微雅、尤舞、景吾、爺爺、好多好多……
親生父母拋棄了她,養父母想殺她,哥哥不要她了,爺爺知道這件事情後可能也不會再認她了,尤舞也離開了,離和微雅都為了她被懲罰,就連她一直以為會在自己身邊的朋友也背叛了自己……
現在回頭想一想,自己會不會太失敗了呢……
「在想什麼呢?」不二揉了揉她的頭髮,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不二學長?」
「我來看一位朋友。」不二輕笑著,瞇著好看的湛藍色眼睛,笑得好不溫柔。
「是嗎,很巧啊。」景雪淡淡地笑著。
「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呢。」
「……」不二看著她憂傷的臉蛋,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小雪,你還沒有發現你對我們的重要性嗎?!」他居然開始有些激動了。
「?」景雪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有些暴躁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
「朋香她們那些女生原本是膽小的女孩子,可她們會不怕有錢有勢的幼林一直跟她作對而保護你;我們原本那麼沒有信心贏立海大,因為你,因為不想看到你失望的樣子,所以我們才會那麼拚命,那麼努力;因為你,才讓我們的生活變得那麼美好。」不二忽地笑了起來,笑得很高雅,很神秘,就如同陽光般照進了她的內心裡,透過瀰散在她心中的霧氣,照進了那最最柔軟的地方。
「在我們心中,你是無可替代的。景雪,如果有不開心的,不要一個人憋著,試著打開心讓我們走進去。」
「不二學長,你今天說話好肉麻,我雞皮疙瘩都要掉了。」景雪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嘴角卻揚起了莫名的笑意。
「嗯,我也這麼覺得。」不二看著她可愛的樣子,也笑了。
「誒,不二學長。」
「嗯?」
「突然發現,好像每次有點迷茫的時候你都會幫我指點迷津呀。」景雪眨著那水汪汪的紫色大眼睛,眼神充滿了感激。
「呵呵,我是星星,專門為迷茫的人指點道路哦。」不二也俏皮地笑著,很溫和,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