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毛刺紮在卓曄的手上,就如同紮在了鳳臨策的心尖上,讓他的心,痛得整個都揪了起來……
鳳臨策微顫著手,小心的往出拔卓曄手掌上的小毛刺,怎奈那小刺實在太小了,他一個力道沒掌握好,有幾個小刺,反而被碰得更加深入肉裡了……
「嘶——!」卓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弄痛你了嗎?曄兒,對不起,對不起……」鳳臨策的眸子裡淚光點點,強忍著沒有落下來。心裡更是內疚、心疼得無以復加!
卓曄淺笑著搖頭道:「還好,不是很痛……」
「怎麼可能不痛……」鳳臨策對著卓曄的傷手無計可施、懊悔不已……
「放心,我有辦法把刺都弄出來的。」卓曄輕聲說。
「當真?」鳳臨策抬頭問。
卓曄認真的點頭道:「嗯!真的,你要信我!不過,我們先吃東西好麼?現在我又喝又餓又累,沒有力氣……」
「好!」鳳臨策拾起掉落在衣襟上的那小半片仙人掌,擦了擦上面的沙粒,遞到卓曄的唇邊。
「你也要吃,否則我也不吃!」卓曄微撅著小嘴,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說。
鳳臨策幾時見過卓曄這般嬌嗔使性的可愛模樣?一時間,不禁看傻了眼……
卓曄見鳳臨策不說話,只盯著自己愣愣的傻看,不禁紅了臉,有些嗔怪的又喚道:「鳳臨策!你有沒有聽我講話?我好渴好餓……」
「哦……」
鳳臨策回過神來,將那小半片仙人掌掰成兩半,遞到卓曄唇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之後拾起卓曄那把小匕首,蹭到那棵仙人掌旁,又切了兩大片仙人掌肉,仔細的剜去上面的硬刺、毛刺,他怕卓曄手疼,便一隻手餵著卓曄吃,一隻手拿著另一片往自己嘴裡送……
補充了水分,鳳臨策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卓曄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你手中的那個匕首,暗槽裡,有個鑷子……就是細長的夾子形的工具,可以用那個幫我把手上的刺取出來……」
鳳臨策按卓曄的指點,很快拔出了折疊刀裡的鑷子,輕柔的、認真的、一點一點的,拔去了卓曄雙手上的毛刺,可是那雙小手上的斑斑血點,仍是讓他心痛不已……
卓曄發現鳳臨策的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潮,心裡不由一緊,忙湊上前去,將自己的腦門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鳳臨策被卓曄的舉動弄得再次呆掉……
「你在發燒!」卓曄顫聲說道。在白天的沙漠裡,人的體溫比平時高是肯定的,但是鳳臨策的體溫,明顯的比她高出許多!
「沒事的曄兒,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好多了……」鳳臨策柔聲說。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卓曄不由分說的去拉鳳臨策的衣服。
鳳臨策想躲,卓曄直接坐到他腿上,不肯讓他動!見卓曄那不扒下他衣服不罷休的模樣,鳳臨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便由著她的。
包紮的布條大多已經粘在了傷口上,卓曄費了不少事才解開,卻見多處傷口都已經潰爛了,冒著噁心的黃水、膿血,並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臭味……
卓曄的眼淚,忍不住「唰」的一下又流了下來……
「曄兒……哎……對不起,我總是惹你流淚……」鳳臨策內疚的說。
卓曄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勉強的扯出一絲微笑,道:「仙人掌有清熱解毒,散瘀消腫的功效,我弄碎了給你敷上,你會沒事的……」說著,便要去割腳邊的仙人掌。
「曄兒,不要浪費了……別擔心,我能挺到我們走出大漠的……」鳳臨策拉住卓曄的胳膊道。
「放心,這仙人掌,我發現了不止一棵的,只是我一個人帶不回來,等我幫你處理好了傷口,我們就過去再挖幾棵……」
鳳臨策聞言放下心來,擔心卓曄又傷到手,連接替了她的工作:「我來。」
卓曄點點頭,背著鳳臨策,脫去了身上那件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裡衣,挑玩好的部分,撕成布條,一根根的接起來,準備給鳳臨策包紮傷口,先前的那些布條,上面都是膿血污物,已經不能用了……
「還是曄兒見識廣闊,若不是曄兒,我竟不知這長滿刺的怪東西可食用、可入藥呢,怕是看見此物,也要白白錯過了……」鳳臨策歎氣道。
「也不是所有的仙人掌都能食用,有些是有毒的,不過我們運氣好,碰見了可食的一種……」
卓曄細心的用仙人掌的汁液沖淨了鳳臨策傷口上的腐肉和膿血,又敷上仙人掌碎末,幫他從新包紮完畢時,那棵仙人掌便只剩下小半截了……
卓曄小腿上的傷口,也被鳳臨策細心的處理過了,她的腿傷雖也有些炎症,卻不是很嚴重,一是:她的傷勢原本就不算太重;二是:先前的草藥,大半都被鳳臨策用在了她身上;而且,晚間趕路,大多是鳳臨策背著她的,所以,卓曄的情況好比鳳臨策好得多……
折騰了半晌,大火球似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卓曄抬頭看了看天色,之後開口道:「我們必須盡早的趕到我先前現在發現仙人掌的地方,風沙越來越大了,再過一會兒,沙丘的位置完全變了,我怕就找不到那裡了……」
「好!」此時,鳳臨策已經將剩餘的仙人掌上的刺都處理掉了,切了一半遞給卓曄。
憑著卓曄的記憶,二人頂著毒辣的太陽,互相攙扶著,向東摸索而去……
在沙漠裡,頂著烈日,身體的水分流失是相當快的!沒走多遠,先前補充的那點水分便蒸發的差不多了,二人不停的嚼著手中的仙人掌,等剩餘的那點仙人掌快吃完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了那小片仙人掌之地……
卓曄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她真怕自己帶錯了路,讓他們失去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絲希望……
砍了兩棵仙人掌,拖到附近的一處背陽的沙丘下,鳳臨策不肯讓卓曄動手,便自己慢慢剜著仙人掌上的刺。
卓曄枕著鳳臨策的雙腿,看著他那張雖狼狽卻仍不失剛毅堅韌的臉龐,心裡忽然便安寧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就閉上眸子,睡了過去……
她太累了,不止身體累,精神也累……
因沙丘總是不停流動,鳳臨策喚醒卓曄,挪了兩次地方,但每次都不會離那片仙人掌太遠。等卓曄第三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
鳳臨策擁著卓曄還在睡,他們旁邊的不遠處,紮著一大捆已經處理乾淨,截成段的仙人掌。顯然,在她睡著的時候,他又獨自弄了不少回來……
卓曄又用額頭試了一下鳳臨策的體溫,還是很熱啊……
「曄兒,你醒了?」感覺到卓曄的小動作,鳳臨策馬上睜開了眼睛。之後抓起兩片散放著的仙人掌遞給卓曄:「吃點東西吧。」
「嗯。」卓曄點點頭,伸手接過了仙人掌,道:「你的身體狀態不好,今晚我們休息一夜,我們不要趕路了。」
卓曄知道,這幾天,夜裡他們都在趕路。為了不被沙丘掩埋,白天鳳臨策也是時刻保持警惕,隨時喚她起來挪位置,根本就沒太合眼的。如今他高燒未退,再折騰兩天,必會垮下去的……
鳳臨策也清楚自己的狀況,便沒有堅持,點點道:「好,聽曄兒的。」
二人吃兩塊仙人掌,又靠在一起休息,卓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紮成捆的仙人掌,心裡暗歎,這些東西,用來充飢,想吃飽是不太可能的,但光是補充水分,倒也差不多夠堅持到走出沙漠,只是……還要給鳳臨策處理傷口,怕就不太夠了,還是得想辦法弄水啊……
瞥見不遠處,有幾粒小石子,卓曄連忙爬出鳳臨策的懷抱,跑過去拾了回來,又走遠幾步,找附近的石頭。
「曄兒,你撿這些石子做什麼?」鳳臨策不解的問。
「晚上露水會凝結在表面光滑、不吸水東西上,比方這個石頭,我們可以多收集一些,早晨用布塊蘸了,就可以擰出水來了……」沙漠裡溫差很大,白天水分遇熱蒸發,晚上遇冷凝結,卓曄不知該如何同鳳臨策解釋這一簡單的物理原理,便含糊的說道。
鳳臨策的目光連閃了幾閃,也沒有再多問,與卓曄一起收集起石塊來……
二人忙碌了半晌,也沒有拾到多少石頭,在這遍野黃沙的地方,石頭,也算是稀有物呢……
卓曄歎了口氣,癱坐在地上,蹙著秀眉,努力的回想著在沙漠裡救急的方式……
「曄兒,別擔心,那些仙人掌,應該可以支撐到我們走出沙漠的。」鳳臨策柔聲寬慰道。
「唉……若是有塑料就好……」卓曄喃喃的自語出聲。
「塑料?」鳳臨策挑眉重複道。
「沒什麼,我胡說的……」卓曄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別說是在荒無人煙的大漠了,就算在繁華的都城裡,在這個時空,也弄不到那種東西啊!
鳳臨策沉思了片刻後,伸手從袖子裡取出了那張他一直隨身收藏著的「康師傅美味酥」的包裝皮,遞到卓曄面前,問道:「這個是麼?」
鳳臨策記得,第一次看見卓曄醉酒時,他曾問過她這東西是什麼材質的,當時她回答的就是「塑料」……——
PS:下章出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