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赫白的設計工作室也在浦東,位置是在相鄰兩條街的爍陽大廈頂樓,聽青春說起過工作室的現代和弘大,全開放式的空間,30多層的高度足夠俯瞰浦東的美景了。加上她,陳赫白一共請了將近十名助手,他們已經開始了初步的工作,所以,言歡和青春只有在午飯時才能在快餐店裡碰上一面,青春給了她一張香檳色的燙金名片,那上面有她的工作地點和電話。
言歡很羨慕青春對待生活隨心所欲的態度,喜歡一個人時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背井離鄉獨自追尋,少年時愛好上建築設計就努力堅持做到了現在,包括善惡喜怒都從不遮掩,每次都痛快淋漓的發洩出來。這樣的青春一定會長壽吧,如此肆意歡快的生活著,不像自己。
她現在掛在嘴邊最多的就是那個叫陳赫白的人。
多麼的英俊陽光,多麼的才華橫溢,多麼的親切和煦……說著這些讚美話語的青春也是美麗無比的,唇角的微笑和燦燦的眸光襯得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所以為了這些美麗,言歡到最後離開時都沒有向她提起自己昨晚的事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壞心情而影響到青春的快樂。
昨晚……是啊,是出了一些事。
譬如喻正仁直到凌晨三點多才回家,還有她無意中接到的那通電話。她真不是有意接起的,她可以發誓。當時喻正仁去了客房的浴室洗澡,他的純黑色鏡面手機就放在白色床頭櫃的上面,儘管已經調成了震動,可嗡嗡的響聲還是讓一直沒有睡著的言歡聽到了。
正仁,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好了,別生氣了,聽我說給你聽,好麼?
呵呵……現在我就睡在我們初次的那張床上,對哦。就是你的房間裡,靠窗的位置有一棵高高的玉蘭樹,夜晚的月光會透過層層的樹影和紗簾照在我的身上,記憶裡那個夜晚也是這般美好靜謐,你在我耳邊喊著芝蘭的模樣,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掉了。
正仁。我知道你不說話的原因,是生我的氣了。
今晚,在RICHY你吻我的時候,我不該要求你馬上離婚的,畢竟那個……那個人在你身邊照顧了你這麼多年,也是有功勞的,我不該逼你,正仁。我會等你,等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我相信,你向阿姨做的承諾不會改變的。
我……
言歡顫抖著手指掛斷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回原處,接著按滅了不亮的檯燈。側身躺下,把同樣顫抖著的身體縮成了緊緊的一小團,心裡空洞洞的一片白茫茫炸開,眼角酸澀中卻沒有淚可以流下。
她明白已經痛到了極致。
混沌中,感覺喻正仁抹黑走到了床的那一邊躺了下來,他習慣於裸睡,所以此刻他潮濕的身體也是赤-裸裸的貼在了距離言歡幾厘米的地方。或許後來是想起來了什麼,他又扭開自己那邊的檯燈調到微光,然後拿起桌上的手機開始看了起來。言歡是背對著他躺著的,所以她只能聽到按鍵時發出的叮叮聲,細小卻尖銳。
幾秒種後,房間的燈滅了。
而言歡蜷縮著的身體也在接下來觸碰中瞬間僵硬了起來。喻正仁的手伸過來搭在了她的腰間,頭也挨著她很近很近,近到她能清楚感覺到他熱熱的鼻息和沐浴後的清新味道來。那時候的言歡,在心裡悲鳴。
喻正仁……如果不愛我就請遠離我。
在煎熬中腦海中一遍遍的重複著過往的那些刺眼的畫面,失眠到了天亮。
她該怎麼辦……裝聾作啞還是大吵大鬧?
車子開到老地方停下的時候,她鼓足勇氣問了喻正仁一個問題。
「你昨晚去哪兒了?」
喻正仁用慣常的眼神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回答。
「和朋友出去了。有問題?」
言歡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下了車子獨自朝人行道邊上走去。那抹細瘦的身影透出的哀傷讓車內的喻正仁不禁愣住,他下意識的按下車窗玻璃,喊了聲展言歡。
言歡那時的腦袋一片混亂,她是真沒有聽到那聲呼喚。上班的滾滾人潮帶著她瞬間就被湮沒了進去,連帶著她的痛楚和迷惘,都被現實的無情統統帶走了。
鬱悶了一整天的時間,在接近下班的時候,她意外接到了已經出院在家的婆婆電話。
「言歡……你下班沒事情來家裡一趟,和正仁先不要說,我有些私事想和你談。」
電話那邊的聲音嚴肅正經,完全沒有一個婆婆對小輩的親切,等言歡說了好的之後就馬上掛斷了電話。她是毒藥嗎?讓婆婆這麼不耐見,避之唯恐不及。
在電梯間,她微垂下的頭讓19樓上來的幾個美女沒能發現她就是上次勇闖喻總辦公室的喻太太,言歡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當中,沒去注意其他。直到喻正仁和賀芝蘭的名字出現頻率過高的時候,她這才從斷斷續續的言語中聽到了幾分可能。
那可能就是現在的他們已經不在19樓,而是去了幾十公里之外的那個著名風景點,據說是賀芝蘭只在喻總面前稍稍撒了一下嬌,立馬就成行了。其中的那個年輕女秘書還壓低聲音說起了有一天在喻總辦公室的休息隔間幫助整理時發現了杜蕾斯。
嘶嘶的曖昧笑聲充斥在了言歡的耳邊,刺痛了她的神經也模糊了她的眼睛。
順著人潮擁擠的人群離開大廈,接觸到頭頂的那一片聚滿陰霾的晦澀天空時,她預感到了婆婆見她的意圖絕不是說說私事那麼簡單。
而她呢?做好準備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