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一醒,醒一醒……」
君墨顏好了,這回反倒換成是子夜昏迷了。、
他拍打著她的臉蛋兒,當下有些手足無措。
沒有過多思忖,他從自己的錦袍上扯下一條,便動作利落的為子夜包紮上了手腕的傷口。
唇角上一條正流淌而下的血絲,證明了他剛剛的確是喝了她的血。
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在蕩漾。
這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深深的好奇著。
見她怎麼喚都不醒,君墨顏便把她平放在軟榻上,而後派人去叫來了她的師傅,那個老藥鋤。
他應該會有辦法的。
殿塵趕來,先是查看了子夜的狀況,然後聲稱有人在會不方便,就把君墨顏給支出去了。
喂子夜吃下一個晶白色的小藥丸,馬上就見了奇效,子夜沒過一會兒就醒過來了。
第一眼看見殿塵,朝他討好似的眨了眨眼睛,因為見他臉色好像很不好。
「你給他喝你的血了?」
他冷冷的開口問,聲音裡透徹的冰冷,讓四周的溫度都憑空降下來幾分。
「嗯,他當時很痛,我就想……我的血或許能幫他緩解些痛苦。」
弱弱的點頭,說話的聲音很小,垂下眸子,緊咬著唇瓣,知道等下他一定會劈頭蓋臉的罵她。
可是等了半天,依舊沒動靜。
她好奇的抬起了眼,見殿塵不知是何種意味的眼神,正糾結的看著她,伴隨著一聲輕歎吐道。
「真是個傻瓜!」
「是啊,我確實很傻!有時候我就在想,這世界上還有沒有比我更傻一點的人呢?」
話落,她竟然笑了,笑容很淡,卻很迷眼,也很傷感。
其實真正讓殿塵驚訝的,是她的脈象。
她竟然……懷過身孕!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都不知道!
「殿塵,外面怎麼會那麼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子夜覺察出了不對勁,搖了搖殿塵的袖子起身。
「君墨顏策劃了今晚夜襲,可能會有一場廝殺,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這裡吧,那裡也不要去。」
殿塵口氣極淡,慵懶的伸了個懶腰,便把頭枕在了子夜的腿上,闔上了眼眸。
他能這麼泰然自若,可是子夜不能啊。
聽說他們要廝殺,子夜就開始如坐針氈了,急得要跳腳。
「你給我起來啊你!我要出去!」
想要把腿上的那顆大腦袋移開,可他好像把力氣都灌注在了頭頂似的,讓她怎麼搬也搬不動。
幽幽的話語傳來,帶著濃厚的不屑。
「你以為自己是女神嗎?你去又能做什麼?」
「你!」
子夜一下被他頂得沒了動靜,咬牙恨恨的看著他。
眼角撇到旁邊的棉被,她一下拉了過來,直接罩到了殿塵的臉上,使勁兒的按了下來。
「我捂死你!看你還起不起來?」
「咳咳!」
殿塵沒想到她來這招,一時間呼吸不順,難受的乾咳了起來。
腦袋終於離開了子夜的腿,坐起了身子。
為防殿塵伺機報復,子夜瞄準時機,嗖的一下就拔腿跑了出去。
「死丫頭!給我回來!」
殿塵氣急的一掌震碎了套在頭上的棉被,頓時柳絮紛飛。
營帳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連一根燃亮的火把也沒有。
身邊那小冷風嗖嗖的刮,置身於墳墓。
子夜懾手懾腳的走著,這麼黑,讓她怎麼才能找到作戰的地點啊?
秋風落葉的聲音簌簌的響,在這種詭異的空氣裡,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越是害怕,越是擔心會突然出現什麼狀況,然後當場被嚇個半死。
可偏偏……
「啊啊啊——」
這是什麼狀況啊?眼前突然出現的東西是什麼?
子夜嚇得捂緊了雙眼,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清,只有一個模糊的黑色輪廓。
可越是這樣,她當然就越害怕。
誰知對面那東西竟然也跟著她叫喚了起來。
「啊啊啊——」
頓時兩道響亮的聲音劃破長空,都快把樹上正嘿咻著的烏鴉給震了下來。
「你是人?」
「你也是人?」
兩個人又一起驚訝了。
「老兄,幹嘛不早說?我以為你是鬼呢!」
終於鬆下一口氣,拍打著自己受驚的小身板。
「哼!我是鬼,我看你還像殭屍呢!」
子夜怒了,她哪里長得像殭屍了?
那麼醜的東西,她才不要跟那種東西化為等號呢。
等等,這聲音怎麼覺得有點耳熟啊?好像在哪裡聽過呢?
「你!」
「你!」
兩個人又一起呼喊出聲,都瞪大了眼睛湊向對方,想要看看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
「克爾加沙!!!」
子夜率先認出了她,這個異族女子,不會錯的。
「咦?你怎麼認識我?你是誰?」
因為子夜易了容,所以克爾加沙沒有馬上認出她。
子夜剛想說出自己的身份,可是一想想,自己現在已經是另一個身份,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別問我了,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裡是軍營區,搞不好會沒命的!」
子夜拉著克爾加沙的胳膊往旁邊的地方走著,在一個隱秘之處兩人蹲了下來。
因為眼睛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黑暗,所以已經稍微能看見些東西了。
「我來找寶寶,你看見寶寶了嗎?」
克爾加沙雖然沒有認出子夜,可是覺察到她對自己沒有惡意,就急切的問道。
她現在正抓狂的找著寶寶,幾乎看見一個人就問,所有人都快把她當成精神病一樣看待了。
「寶寶?紅茶寶寶?」
子夜挑挑眉問道,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在靜幽谷的山下,克爾加沙提著把幾米長的大刀,攔路相劫的畫面。
她到現在還忘不了,因為實在是太震撼她的心靈了。、
女俠啊!這才是女俠!
其實有一個問題她一直想問她,那把大刀她是怎麼給扛到那裡的?
是不是花了銀子,雇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給抬上去的?
可還沒問出口,克爾加沙就滿眼淚光的,激動的抓著子夜的胳膊問道。
「你認識他?真的太好了,快告訴我他在哪兒?」
子夜撇撇嘴,搖搖頭,攤攤手,聳聳肩。
「沒看見。」
這句話頓時澆滅了克爾加沙所有的熱情,她本來是滿懷希望可以找到他的。
又一次失望了!
大義凜然的拍著腿,歎了口氣起身。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的沒看見。拜拜!」
揮著手,克爾加沙就要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帶走一片雲彩。
子夜看她滿臉灰暗的樣子,有點心有不忍,也很好奇。
難道她追了紅茶寶寶這麼長時間,到現在還沒有追到手嗎?
她這到底是什麼速度啊?
火車都提速了,她還像個蝸牛在爬,那怎麼能行?
「誒——等等!告訴我你有什麼事情急著找他?或許我也可以為你出一份力啊?」
女人的天性,子夜也八卦了起來,甚至已經忘了今夜夜襲的事情。
克爾加沙回頭看著子夜,癟癟嘴,有點難過的說。
「我有了他的孩子了,可是我卻找不到他!」
子夜頓時無語了,張著的口不知道要說點什麼。
被雷的!
天吶,剛剛還在嫌棄她速度慢,結果這一下子就提速了這麼多?
孩子都有了,也太給力了吧!
是啊,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比懷著孩子,還要四處奔波的找孩子他爹,來得更加淒慘的事呢?
應該給她頒發一個優秀良家婦女的證書!
這故事絕對比孟姜女尋夫哭長城的事跡,更加的催人淚下。
「真可憐,別哭了,嗚嗚……」
子夜意氣的拍了拍她的肩,忍不住想要為她抹一把同情淚。
可克爾加沙卻不領情,肩膀一動甩開了子夜的手,睜圓了雙目疑惑的看了看她。
「誰哭了啊?好奇怪啊你!」
子夜呆住,有點身處在狀況外的感覺。
「什麼人?」
有人聞聽到了這邊細微的聲音,頓時手舉著刀槍,一步步往前靠了過來。
「糟了,快蹲下來!」
子夜一個緊張,拉著克爾加沙蹲了下來。
因為這樣可以比較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這些人從衣著上看,好像並不是君墨顏這邊的將士。
子夜總感覺有那裡不對,這氣氛太詭異了。
其實這些人都是緋然帶來的部下,可子夜沒來得及細想。
還以為是第三方來襲,猜測可能有人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王爺,屬下已經盤查過了,整個軍營裡已經空無一人,看來……」
話頓,對話的兩人已經不言而喻。
緋然微微瞇緊了雙眸,沒想到,君墨顏真的這麼卑鄙!
不過好在,他已經提前做好了防範。
今夜,君墨顏是討不到什麼好處的。
因為,他的營區此刻也是空空如也。
「王爺,這邊有人!」
說話的就是剛剛聽見聲音尋過去的幾個將士。
子夜見躲不下去了,自己都小命不保,可沒有心思再管克爾加沙。
「我不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孩子他爹。」
說完拔腿就要跑,她可不要被抓住當人質。
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副皮囊,絕對構不成當人質的資格,因為君墨顏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
可難免有心人作祟!
還是趕緊回營帳裡去找殿塵吧。
現在這狀況,能呆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緋然一聽見聲音,就看向了子夜的方向。
見她突然跑開,當下心情沒由來的變得沉重。
這跑步的姿勢,怎麼這麼像一個人?
子夜!像他找了很久的子夜!
沒有多做思忖,他一個踮腳,便飛身一躍施展輕功,直接降落到了子夜的面前。
子夜正慌張的跑著,沒意料到面前突然豎了一堵肉牆,就這麼直直的一頭撞了上去。
「哎呦!」
因為力的相互作用使然,兩人身體的猛烈相撞,在瞬間就發生了彈跳反應。
子夜後仰,摔了個四腳八叉。
「你是什麼人?」
當緋然看見他的臉時,驚詫的問道。
這個人從背影看來像子夜,可是這正臉……
幾位部署也拿著火把趕了過來,乘著火焰的光芒看來,這明明就是位公子。
雖然照比男人來講,是長的柔弱了點。
可是那張灰頭土臉的面容,他敢肯定,這不是他的子夜!
怎麼會看錯?
難道是他太過想念子夜了嗎?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子夜的大腦瞬間嗡的一下。
感覺剛剛被撞到的地方,都沒有那麼疼了。
緋然!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見眼前衣衫的下擺,還有那雙翻邊的鹿皮靴,她清楚他鞋子的尺寸。
所以哪怕都不用看上半身的臉,就已經確定是他。
頓時心慌,眼睛垂得低低的,都不敢往上看。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快把她弄暈了。
君墨顏派人去突襲他的地盤,而他卻帶人來了這裡?
這兩個人,搞什麼默契?
不過她也在心裡慶幸,這樣,他們是不是就打不起來了?
哎!
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這小子,發什麼呆啊?喂!我們王爺問你話呢!」
一人在旁邊裝腔作勢的吼了吼,子夜不禁抖了一下身子。
緋然看見,眼中又一次狐疑了。
為什麼連這下意識的舉動,都和子夜這麼像?
真的都只是巧合嗎?
一撩下擺,緋然支起一腿蹲了下來,伸手抬起了子夜的下巴。
左看看,右看看。
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子夜心情複雜,他的碰觸,讓她的心跳驟然加快了起來。
其實可以看見緋然,天知道她有多親切。
一度以來,她差點就要以為整個世界都要拋棄她了。
只有緋然,一直無私的拿陽光包裹著她,給她溫暖。
可是今日今時,她能不顧一切的說出自己的身份,然後再跑到他的懷裡去大哭一場嗎?
恐怕不能吧!
「我是跟我師傅來的小藥鋤,我叫木禮。我只是個小人物,求大人你放過我吧!」
子夜故意粗著嗓子說,為了把戲演得逼真,甚至還跪了下來。
那顫抖的雙肩,瘦弱的身型,怎會有人和子夜這般想像?
那種對子夜的想念,瞬間如海般湧了出來。
就因為眼前這個『小公子』的出現。
「放心,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誘哄的語氣,希望他能放下緊張的情緒,而後又是緊眸問道。
「告訴我,你是誰?」
語氣裡,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堅定。
子夜繼續低著頭,不敢去直視他。
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難道緋然開始懷疑什麼了嗎?怎麼一直問啊?
「回大人的話,小的叫木禮。」
繼續用粗啞的音調,盡量簡短了語言,因為她不敢說太多的話。
緋然的洞察力那麼強,一定會找到破綻的。
「木禮?」
他斂眉咀嚼著這兩個字,滿眼的疑惑。
轉而又釋然一笑,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子夜的死穴那麼多,只要把他帶回去,一試便知。
「來人,把他帶走!」
起身的同時,他這樣吩咐道。
子夜蒙了,怎麼才發現這一個個都這麼難纏啊?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可已經由不得她思忖,就感覺雙肩已經被架起,身子好像也騰空了。
「哎呀呀……放開我!」
她的一副小身板,正被兩個大漢一左一右的架著。
像兩個大力水手,中間夾著一個小胡蘿蔔頭,樣子相當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