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擁著Vertina的顧蕭，一直都沒有閉上眼睛。
他想不清楚，為什麼向來自制力過人的他，輕易就這樣被她俘虜。
昨天晚上的事情，證實了一個多月前的晚上，並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不然怎麼會這樣接二連三地發生呢？
他的身體，甚至他的心，一而再地不受自己的控制。
連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畢竟這只是他們真正的第二次相處。
燈光沒有熄滅，但顧蕭卻沒有看到懷裡的Vertina一直沒有睡著。
雖然緊閉著眼睛，但心亂如麻的她同樣無法睡去。
她似乎感覺到，在第二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雖然她說服過自己，不要執著於這樣一個可以算是陌生人的男人。
天會亮，他們的一切都會在天亮的時候，理所當然地結束。
因為他們之間，沒有立場挽留。
但是她卻感覺到了內心這樣深刻的不捨，對這個胸膛的不捨。
她同樣強烈地知道，自己分明想要躲在這個小小的，躲在他的懷抱裡，不鬆開，不去面對別的事情。
是為了什麼？
喜歡？
她喜歡上他了嗎？
她不明白，一切就像迷霧般看不清。
「蕭……」
有些艱難地開口，聲音中的暗啞，讓顧蕭的心砰然一跳。
「你醒了？」
顧蕭有些詫異地收回自己飄遠的思緒。
「嗯。」
顧蕭沒有說話，似乎沒有說些什麼。
等待了片刻後，Vertina才再次開口，問出了她心底的話。
「蕭，留在這裡，好嗎？」
「什麼？」
因為這句不明意味的話，顧蕭的內心有不可遮掩的慌亂。
「就一直留在這裡，留在我身邊吧。」
這樣的意思，似乎很明確。
Vertina沒有望著頭頂的顧蕭，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是個善於爭取的人，所以她會聽自己的心，聽自己的感情。
她在賭。
如果他願意留在這裡，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跨越了所謂的陌生人，而不再是所謂的one night stand那麼簡單。
只是——
她聽到的答案是顧蕭的一句——
「對不起。」
久久的沉默之後，三個字，緩緩地從顧蕭的口中吐出，而她的身軀頓時有了片刻的僵硬。
強扯出一抹艱澀的笑容，她坐起身，穿上自己的衣服，將顧蕭的衣服遞給他。
「你走吧。」
「好。」
顧蕭的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卻感覺手上的重量是那樣沉重。
和她的這句話一樣沉重。
默默轉過身，換上衣服。
他們之間，變得和第一次見面時，沒有什麼不一樣了。
原來他們，還是陌生人，誰也不會再妄圖打破這樣的關係了。
Vertina看著砰然關上的大門，還有重新變得空蕩的房間，嘴角再次浮現處一抹孤寂而無奈的笑，在燈光下，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她是那樣高傲，所以對她來說，賭，只有一次。
他沒有答應，她自然也不會強留。
她不允許自己變得卑微，因為這樣得來的幸福，讓她太過沒有安全感。
所以她寧願這樣，瀟灑地放他走。
不管怎樣，她已經爭取過了，也就沒有遺憾了。
只是好像，真的有那樣一股突如其來的寂寞和失落感，填滿了她的心房。
她為他離去時的背影，而感到失落。
為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他的身影，而感到寂寞。
原來，依賴真的會讓人變得脆弱。
站起身，收拾著沙發上殘留下來的混亂的一切。
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
茶几上那張寫著一行數字的紙，依舊安靜地躺在那裡。
紙被抓在手中，因此而有了主人煩亂的折痕。
然而，下一刻，它卻已經被棄置在廢紙簍中，像是在強迫自己丟棄某種情緒一樣。
關上門，公寓樓下路邊的石椅上，那個身影並沒有離開。
好像他在為她沒有挽留而感到失望。
然而他卻也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挽留自己，自己真的會留下來嗎？
恐怕不會吧。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不能夠輕易去答應。
這是為了她好吧，他一直這樣覺得。
但卻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剎那，看到沙發上的她，默默呆坐著，他的心似乎有一塊地方在泛著狠狠的心疼和不忍。
那樣的感覺，強烈到他無法忽視，也強烈到，此刻的他好想再次上樓。
只是，上了樓，他要對她說什麼。
他沒有自信對她是怎樣的心意，自然沒有自信留在她的身邊，能夠讓她比現在開心。
對於他來說，沒有信心的事情，他從來不會輕易嘗試。
抬頭望向那個窗口。
此刻的她，會是怎樣的。
相隔那麼近的距離，他卻沒有勇氣去打破。
直到——
那一個小小的窗口，燈光瞬間熄滅，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淡笑著，他站起身。
該離開了。
或者，以後他也不會再來了。
高大的身軀在風中微微有些顫抖，然而邁開的腳步卻依舊沒有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