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顧泠牽著葉小言迅速地趕到了醫院。
顧振遠、顧夫人,連同閔信浩都守候在重症監護病房外。
每個人臉上都是沉重的表情,顧泠和葉小言的心頓時沉下幾分。
透過玻璃窗口,顧泠看到病房裡就像與世隔絕的顧蕭。
他的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那麼安靜地躺著,那張跟自己很相似的臉顯得蒼白無力。
這是他從小到大感情最好的哥哥,然而此刻他卻寧靜得似乎生命在慢慢地一點一滴流逝。
「哥怎樣了?」
顧泠轉過頭望向顧振遠和顧夫人,有些哽咽地問道。
「剛剛做完手術送回來,還沒度過危險期,還在昏迷中。」
顧夫人也不由得哽咽。
她不想看到她的兒子出什麼事情。
她的兒子從來那麼可憐,正常人的生活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奢望。
如今他才活了二十幾年,就要他告別這個世界了嗎?
不,他不能這樣年紀輕輕就離開他們。
顧振遠急忙扶住腳步有些蹣跚的顧夫人。
「爸你陪媽回去休息吧,哥醒了我通知你們。」
看著哭泣中的顧夫人,還有顧振遠無力的樣子,顧泠感覺到了心疼。
他們的家人,其實很愛他們。
他,也很愛他的哥哥。
「齊叔,你開車到醫院來,接老爺夫人回去。」
「這裡留太多人也沒用,我們先回去吧。」
顧振遠扶住了單薄的顧夫人,他頭上出現的銀絲,微微刺痛了顧泠的眼睛。
他感覺到他的父親也老了,不再是當年那個馳騁商場,令人聞風喪膽的顧振遠了。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看著兒子身在水深火熱中,卻無可奈何的父親。
齊叔來接走顧振遠和顧夫人後,顧泠一直站在窗口,靜靜地望著病房裡昏迷不醒的顧蕭。
哥,你快點醒來吧。
被顧泠緊緊握著的葉小言,感覺到了他雙手的用力,也感覺到了他濃濃的悲傷。
「哥他怎麼會發病的?」
顧泠突然問道一旁靜靜坐著的閔信浩。
閔信浩吸了口氣,終於還是決定告訴他們一切,他們應該知道,因為顧蕭實在是太可憐了。
「顧蕭這些天一直過得很不好,從那場失敗的婚禮後,他就一個人在別墅裡借酒消愁,持續了幾天,直到他昏迷了,被發現然後送往醫院,他才通知醫院聯繫了我。你知道的,他的身體怎麼經得起日夜酗酒,幸虧送得及時,才救回了一條命。」
葉小言心虛地低下了頭,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不是那場她任意妄為的婚禮,或許此時的顧蕭還是好好的。
「他不讓我告訴你們,也不讓我去照顧他,他說他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沒想到他回去後繼續這樣消沉,直到那天我去看他,他發起高燒,嘴裡還喊著小言的名字。在醫院治療的時候,他醒來了堅持不讓我告訴你們。昨天晚上開始,他的病突然發作得很嚴重,被送進急救室,我才不得已通知了顧伯母。」
葉小言感覺到顧泠握著她的大掌越來越緊,而她自己的身軀因為這番話而越來越顫抖。
「小言,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對蕭來說是那麼重要,我以為不管是過去、將來,對他最重要的人都會是千雲。沒想到現在的他,對你那麼在乎,在乎到這樣傷害自己也在所不惜。你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無論什麼時候,嘴裡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閔信浩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般,在葉小言的耳邊炸開。
小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幸虧顧泠及時扶住了她。
「我先走了,有什麼消息通知我。」
閔信浩拍了拍顧泠的肩膀。
他明白,這一切都說不清楚誰對誰錯,畢竟都是為了一個「情」字,剩下的,也只能靠他們三個人自己解決了。
葉小言注視著病房內的顧蕭,那張臉,像紙一樣蒼白。
她無法忘記第一次見面時顧蕭的樣子,他的生命是那麼容易消逝,似乎上蒼隨時都可以將它奪走。
顧泠將葉小言攬在懷裡,明顯地感覺到她的顫抖。
他知道她肯定在自責,在愧疚。
「言言,這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要自責了,好嗎?」
「嗯。」葉小言渾渾噩噩地,也只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