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檢查報告說，你懷孕了。」
葉培娜的聲音很平靜，但在葉小言耳朵裡，每個字卻都像一個個炸藥轟炸開來。
孩子。
她和顧泠的孩子。
這是老天給她開的又一個玩笑嗎？
在顧泠離開之後，告訴她，她有了顧泠的孩子。
「小言，你打算不要這個孩子嗎？」
葉培娜追問道。
習慣性坐在牆角的葉小言艱難地抬起頭，臉上是道不明的神色。
「姐姐，今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
「嗯，好。」
葉培娜關上門的那一刻，葉小言臉上肆意淌下淚水。
將頭緊緊埋在抱著的雙肩中，葉小言不由得抽泣起來。
說好了不會再為他哭的，但是她做不到，她好不爭氣。
顧泠的離開，寶寶的到來，這一切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她該怎麼解決這個孩子呢？
她恨顧泠，所以也要一起殺死他的孩子嗎？
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沒有辦法留下你，更加不該讓你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媽媽也不該把你帶到這世界上來受苦，這個世界有太多可怕的事情，媽媽要保護你，不想讓你看到這些東西。
內心隱隱的決定讓葉小言更加心痛。
他們曾經幻想過的三口之家，如今已經不可能實現。
曾經那些幸福生活，已經永遠離她遠去，從爸爸媽媽出事的那一天起。
漸漸的，小身子歪倒在一邊，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睡夢中看到的，是那張很多年前的臉，勾起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這張臉總是不停得讓她恐慌，感到寒冷。
「媽媽，不要……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葉小言驚醒過來時，發覺天已經微微亮，而躺在冰冷地板上的自己已經滿身是汗。
這場噩夢持續得太久了，從小時候到現在，在顧泠的身邊很安寧，安寧到很久不再記起。
但是最近一直重複出現那個「媽媽」的臉。
對這個親生媽媽，葉小言不恨，從記憶到現在開始，只有怕。
但是偶爾安寧的時候，她會想起，為什麼她要這樣對自己。
明明自己什麼也沒有做錯，為什麼她要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或許她並不恨你，是將對你親生父親的恨轉移發洩在你身上吧，一個母親，怎麼會恨自己的親生骨肉呢？
腦海裡閃過顧泠的這句話。
她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刻，她覺得是這樣的，她相信是這樣的。
媽媽，是我恨不起你，畢竟是你給了我生命。
但是，本來我們可以相依為命，活得更好的，為什麼你選擇這樣對我，來報復爸爸？
如果是我，我會好好照顧我的孩子，雖然沒有爸爸，但是會讓孩子活得更好的，這才是最好的報復，不是嗎？
不，我也不是一個好媽媽，我居然想要殺死自己的孩子。
我連生命都不願意給它，我怎麼會是一個好媽媽？
剝奪它活下去的權利，這樣不是比那個媽媽對自己的打罵，更加殘忍嗎？
小手撫摸著有些溫熱的小腹，感覺平平靜靜的什麼也沒有。
它那麼小，還不會動呢。
但是，如果將它留下來，是不是過不久，它就會動，然後會長出小手小腳。
指尖的溫暖，有些融化了她的心，那是孩子給她的溫暖。
她一無所有了，這個孩子，或許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而不是折磨吧。
媽媽，我會將你沒有給我的愛，全部給它的。
葉小言收拾了東西，用溫水洗了臉，爬回床上睡覺。
現在她要好好保護這個未成形的孩子，不要讓它受到傷害。
「小言。」
「姐姐。」
葉培娜看到葉小言下床運動，氣色也比前天有所好轉，不禁有些奇怪。
「姐姐，我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我會好好撫養它長大的。」
葉小言說話的神情洋溢著母性的光彩，這是葉培娜萬萬沒想到的事情。
沒想到她居然會想要留下孩子。
不，葉小言，我說過，你不會看到它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