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是天地間的靈物,獨一無二。」我不假思索,回答的堅定。
「獨一無二嗎?」他轉移目光,低眸看著竹簾的某處,微微揚起嘴角,「是啊,我怎麼忘了,這世上是不會有一模一樣的東西,即便是最普通的東西也是一樣,何遑論這天地間的靈物呢,青鸞姑娘。」
「嗯?」
「後會有期。」他只丟下這句話,便不再為難我,轉身離去。
突然眼瞥見,一抹粉紅自門前掠過,我不語,只是冷冷地笑了,「公子慢走。」
他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門裡,欣長的影子卻一直延伸到了屋內,直到雕花的大門將一切阻隔,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與他還戶再見,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一直徘徊在我的心頭,有些困擾。
思緒開始有些遊走,直到洪翠將我喚回。
「小姐,青鸞小姐。」洪翠站在帳後,輕聲喚道。
「啊,洪翠,是你啊,什麼事?」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被他的那句話給牽引了思緒。
「公子請你過去一趟。」
「好的,我這就去。」我起身,水袖緩緩的攏過羊脂玉的琴軫,琴弦發出短而低沉嗡鳴聲。
「鳳凰真的能浴火重生嗎?」、「重生後的鳳凰還會是原來的那一隻嗎?」、「重生後的鳳凰會重蹈覆轍嗎?」
他話語突然隨同這低鳴的琴聲一起傳達到我的耳畔,腳步停住,突然間,我明白了一件事,他認出了我,認出我就是那日翻牆而出的那個人,心頭輕笑,也是,一道細細的竹簾怎麼可能阻擋的了他那雙銳利的眸。
那麼他的那句『後會有期』也應該是有所指,我有一種預感在不久的將來,我與他還會再見,但絕不會不是在這『品香閣』。
到了三樓的閣樓內,我又見到了幾日不見的君璃天。
他身著一襲淺藍的長袍,腰間繫著紫玉金帶,讓我很在意的是那腰帶上吊著的一個玉珮,玉珮上的那個奇怪的圖案我好像似曾相識。
正對著那個玉珮出神時,君璃天邁著輕鬆的步子朝我走來。
「他走了?」一開口他便問道。
「是。」我微微頷首。
「他有說什麼嗎?」君璃天似乎有些失落,不過這種情緒他很快便用冷漠掩蓋過去。
「他說後會有期。」我如實稟告,其實方才就應該有人將我與他的對話都提早告訴君璃天了,所以我沒有必要隱瞞。
君璃天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我,那道眼光有些冷寒,卻又帶著些許的無奈之感,為何,為何他會有這般的情緒,我不解地舉目看向他,一對琉璃眸裡掩飾了太多的情緒,猶如一泓深澈的湖水,看得到底,卻看不明他真正的模樣。
他忽而勾起唇,朝我揮了揮手道,「你做的很好,這裡沒什麼事了,好好地休息幾天吧。」
「是。」我依舊態度謙和,頷首退下。
回到『青鸞』閣,我卸了妝,便匆匆收拾了一下,回程府去。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啦!」紅兒看到便衝了過來,「小姐,趕緊梳理一下。」
「什麼事啊?」我看著她緊張的模樣,有點好笑,額角邊在不經意間沾了些汗水,我輕笑著捲起衣袖,為她拭去額角的汗水,紅兒顯然被這一舉動驚嚇住了,愣住了老久才回過神來。
「小姐,我為您梳洗一下吧。」紅兒兩頰像是微微然了些胭脂般,眼裡帶著驚慌之色。
「紅兒,你怎麼了?」看到她的表現,我感到很奇怪。
「沒,什麼,小姐,你趕緊梳理一下,老爺他們回來了!」
我撫著青絲,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問道,「老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他不是還要過幾日才會回?」
「聽說好像是同五王爺一起回來的。」紅兒執起木梳,為我輕輕地梳理起這一頭的青絲,「三小姐她們這次去普濟寺也是為了給六小姐祈福,五王爺聽說了,就一起來看看小姐。」
「看我還活著呢,還是死了對吧?」我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過,五王爺是真的關心小姐你,就在小姐落水不久之後,他就急忙從京城外趕來,看到小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王爺他可傷心了,吩咐了管家帶來上好的靈丹妙藥,才護住了小姐的心脈。」紅兒急忙辯解道。
我轉眸看了看身後的丫頭,「紅兒,你的善心又氾濫了,我告訴你,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大家都是抱著各自的目的而做事,所以呢,就算王爺不來看我,我也不會說他什麼,畢竟,我與他什麼關係都不是。」
我很平淡地解釋,卻惹來身後的一陣沉默。
「又怎麼了?」我見身後沒有任何的反應,我轉身問道,「你今天很奇怪啊!」卻見了她一臉的若有所思。
「沒什麼,小姐,好了。」紅兒的手藝也很好,在她的巧手的裝點下,一張清麗的臉便出現在銅鏡中。
翦翦秋瞳,巧挺瓊鼻,豐潤菱唇,皓齒內鮮,戴了玉兔搗藥鑲金白玉耳墜,更襯得膚若白雪,眸如明珠,我為自己挑選了一件相稱的衣裳,金絲繡瑞草的緞裳,簡單典雅的花紋,卻是粉紅的底色,腰間繫著用金絲軟煙羅結成的一個小巧的花帶,顧盼之間,愈發靈秀,動人。
「小姐你真美。」紅兒毫不吝嗇地讚美,眼裡的驚艷之色油然而生。
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樣稱讚的詞,不過今天從紅兒的嘴裡聽到,我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朝她微微笑了笑,「我們走吧。」
踏著青石鋪就的大道,我在眾人驚艷的眼光注視下,洋洋灑灑地走進大廳中。
一進大廳便看到堂上坐了些人,我略微掃過了一眼堂上之人,那個正坐在紫檀案幾右旁的略帶威嚴之氣,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京城的首富,我的爹,程富天。
「筱雨給父親,二夫人請安。」我優雅地將雙手置於身前,朝他們福了福身,再抬眸時,卻見父親眼底掠過的一絲驚訝,嘴角微微翹起。
「嗯,筱兒,前些天聽聞你生了病,如今看來好了不少。」父親雖然說著話,可是眼裡我卻看不出任何有親情關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