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麼內心像堵了一團棉花一般,悶悶的難受?
我盯著某一個點看了許多,有一個聲音卻一直在心中叫囂: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閉上眼咬唇,甩甩頭想甩掉這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它卻固執的佔據著我的頭腦,最後竟聲音越來越大,看看天色,這才發現已經黑透,小紅喚了幾次吃飯均末聽到。
終於,我霍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娘娘,你還沒吃飯!」小紅在後面追著喊道。
「我不吃了,你們吃吧!」我一邊說一邊加緊腳步。
內心不由得感歎,從何時起,我竟這麼在意他了,讓自己如履薄冰,擔心吊膽,如善嫉的婦人一般?
鳳棲宮,幽夜靜,星稀月明花暗香。
正宮的內室燈影重重,我咬唇想了一番,提氣如輕拈落花般貼著牆壁如壁虎游動,接近內室時借力一躍,悄然的伏在屋頂,輕輕的移開明瓦。
室內,大紅刻絲描金鳳的蘇鍛裹著一個面色蒼白,但眉眼依舊端莊秀麗的女子,此刻正哀怨的望著對面,衿修眉俊朗,靜如沉水,明黃的龍袍合身的著於身上,臉上含著一縷關切的深意,柔聲道:「朕聽說,皇后有喜了?」
蒙如煙含羞點頭,玩弄著手中的絹子輕聲道:「臣妾也是突然得知!」
衿似笑非笑地看著蒙如煙,一直看得她無法對持,移開目光,這才眉毛半挑道:「不止皇后覺得突然,朕也覺得非常意外!」
蒙如煙輕輕地拉著衿的手,半仰著頭,似是期盼又似嗔怪地道:「皇上難道不高興嗎?」
我手緊緊的握成拳,不由得泛起了微微的酸澀,這兩人,到底在做什麼?
衿抽出手,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蒙如煙,目光銳利如刀鋒,似乎能看透人心,涼涼地說:「皇后有什麼要求只管說,何必以假孕來要挾朕?」
我大驚,什麼?假孕?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兩人,更覺得氣氛詭異無比。
誰料蒙如煙聽了此話不但不驚,反而大笑,她臉罩淒苦恨意,笑聲森冷入骨,笑得不可抑制,令人毛骨聳然。
「哈哈哈哈……你怎麼知道我是假孕?你憑什麼認為我就不可能懷上孩子,只有那個賤人才能生孩子嗎?一個野種……」
「啪!」
蒙如煙話末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已經狠狠的打在她嬌俏的臉上,她被打得釵落發散,一時間以手捂著臉愣在那裡。
衿瞇著危險的眸子,面色如萬年寒冰一般,一字一句地吐出狠厲的話:「皇后最好安守本份,不要妄論他人,否則休怪朕手下無情!」
蒙如煙這才清醒過來,雙眸燃燒著兩簇小小的火苗,冷笑道:「怎麼?觸到你疼處了?哼,兩年來,你根本把本宮當作虛設,你竟問心無愧?若是本宮命太醫驗了處子之身,再詔告天下,讓我你親來興師問罪,你說,這好不好玩?」
蒙如煙雖是質問,卻有清淚在光潔的臉上流淌,在燭光的反射下,如冷艷傲霜之菊,泛著點點光暈。
衿抬起頭,微微閉上眼,半晌忽然張開,扯了扯唇,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意:「那麼皇后,到底想要朕作什麼呢?」
蒙如煙咬唇,拭了拭淚水,低下頭不語,我亦猜不透她的心思,微微皺起了眉。
衿微微不耐,轉身要走,蒙如煙急急的開口:「皇上……」
衿轉過身,挑眉示意她說話。
蒙如煙臉上浮現一抹壯士斷腕的決心,脫口而出:「臣妾只是想當一個名副其實的皇后!」
我震驚,衿亦愣住,一時間房內的兩人均無語,氣氛靜寂中帶著怪異。
是蒙如煙愛上了衿,還是她的父親右相的暗中援意?
衿看著她,似乎在判斷她的話是真是假。
蒙如煙低下頭,柔聲道:「臣妾日夜仰慕天顏,可皇上卻對臣妾視若無物,臣妾自負並非陋顏,又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為何竟入不了皇上的眼?皇上可知臣妾夜夜……」
蒙如煙終究是女子,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只抬頭以一雙含情眸看著衿。
是不是情到深處,都是愛恨交織呢?我一邊為蒙如煙歎息,一邊卻自私的希望衿不要被她感動,心情頗為複雜。
衿不露一絲笑意,緩步上前,突然伸手抓住蒙如煙潔白欺雪的皓腕,緊緊的捏住,疼得蒙如煙皺起了秀眉。
他冰冷陰鷙地冷笑道:「皇后這戲演得真精彩!朕從不知道皇后竟有這麼好的表演天賦!」他愈加用力,蒙如煙嬌呼出聲。
「是不是你父親讓你這麼做的?怎麼,他就這麼等不及想登上皇位嗎?明白的告訴你,這天下是朕的,任何人也不能奪去!你們這心機把戲在朕面只不過是彫蟲小技爾,以後,安安分分的當你的皇后便罷,若再以各種借口生事,休怪朕不客氣!」衿森冷地警告著,這才放開蒙如煙的手腕,再不理她,邁步向外走去。
蒙如煙的手腕一圈青痕,她看著衿的背影,眸露怨毒之色,胸膛起伏不定,似乎在隱忍著什麼,衿邁出第三步時,蒙如煙突然暴起,無聲無息的襲擊衿。
我剛要張口,衿已經和她過了三招,將蒙如煙牢牢的制住,他俊顏鐵青,眸裡翻滾著濃重的殺意,冷冽不屑地說道:「不要逼朕下手!」
說著將蒙如煙向地上扔去,蒙如煙靈活的翻身,避免了狼狽的一摔,恢復了清冷的表情,再也不看衿一眼,慢慢的走回榻前。
「傳朕旨意,皇后有孕,需安心靜養,以後不准出鳳棲宮一步,任何人沒有朕的手口諭,不准探視!」衿厲聲宣旨,將蒙如煙囚禁了起來,這才拂袖離開鳳棲宮。
我內心百般滋味交雜,又是歡喜又是酸澀,他為我不惜得罪權傾朝野的右相,以後的路定然非常難走,不由得長歎一聲,隱身下了屋頂。
慢慢的走回芙蓉殿,看著窗紙倒映著衿挺拔的身影,想起他剛才的冷酷,竟徘徊不定,不敢進去。
「要我請你請來嗎?」低淳如酒的嗓音突然響起,衿微帶笑意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我慢慢的走進來,坐在桌前一言不發,怔怔地看著紅燭垂淚,半晌方唉了一聲。
衿好笑地看著,調侃道:「幹什麼歎氣?我又沒有欺負你?」
我抬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歎了一聲。
他也不說話,只是慢慢的喫茶,看我歎氣,巋然不動若泰山。
「還以為你變好了,原來只是比從前更無情了!」我終究耐不住說道。
他看著我奇道:「我對別人無情你倒惱了,既然這樣,我這就去成全了皇后,也好讓你安心!」
我抬頭,用力點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你這個黑心肝的……」冤家。
一句話沒說完這才意識到他已經知道我跟蹤他,登時又窘又怒:「怎麼我到哪裡你都知道?都是你的眼線?」
衿攤攤手無力地說:「是你動作太大,而且房間裡有一片光線比較淡我才知道的,哪裡跟蹤你了?」說完看我仍臉色不悅,從背後抱了我道:「人道說燈下觀美人,我瞧著你這嫵媚可人的樣子,任誰叫也走不動了!」
我打掉他的手嗔道:「怪熱的!」
衿輕笑,輕輕一抽我的木蘭花簪,一頭青絲登時如雲一般散發,滑落下來。
他拿起一把象牙玉梳,著在鏡前,看著鏡中的我道:「如今我總算一償所願,可以親自為你挽這青絲了!」
我細嚼其中的滋味,更覺得甜蜜無限。
君挽妾青絲,
情意有千萬。
不由得對著他回了一笑。
衿一愣道:「從末見你真正的笑過,原來你笑起來這般好看,眉毛彎如新月,明眸燦若星子,果然美艷動人!」
我抿嘴道:「你這嘴上是塗了蜜了嗎?我倒也從末聽你誇過我!」
突然身子一輕,騰空而起,衿已經穩穩的抱著我,向雕花的榻上行去。
我羞道:「也不害躁,一個皇帝,還一國之君呢,只知道……呵呵呵……」
話末說完,便被衿放在床上咯吱起來,一邊咯吱一邊怪道:「還敢說我?我就你一人,不知道熬了多少苦日子,可能是天下最純情的帝王了,你好好的服侍我倒罷,不然非讓你知道知道我的歷害處!」
我忙求饒道:「皇上饒命,臣妾錯了!」
他這才止了動作,突然瞅著我含著一縷不懷好意的笑低聲道:「總是一個姿勢,末免無趣,今晚換個姿勢如何?」
我登時臉大紅,啐了一口道:「呸,剛說你又來了,真好意思!」
衿微微笑著,毫不在意的從懷裡抽出一本書道:「你先看看,一會兒可得配合點……」
我奪過書砸在他身上笑罵道:「誰學這個?」
衿情難自禁,翻身壓在我和身上,吻上我的睫毛,另一隻手也不安分起來。
好夢如雲總易散,
禍不單行恨欲狂。
儘管衿壓下了蒙如煙的事情,南方的戰亂尚末波及皇城,永親王和四皇子暫時沒有異動,宮裡仍舊平和而安寧,瀚兒依舊每日學習上課,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在這平靜的外表下那壓抑的騷動。
衿更忙了,有時候通宵達旦的不睡覺,白天上朝商議國事,晚上則批閱折子,我所能做的只是泡上一杯香茶,替他按摩一下勞累的身子,除些之外,便是靜靜的陪著他,與他一起度過這漫漫的黑夜。
然而一夜三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讓人觸目驚心!
廣東失陷!
湘南失陷!
叛軍直逼湖北!
夏國蠢蠢欲動,暗探與叛軍聯繫頻繁,似有聯手趨勢!
這些壞消息一個一個的傳來,終於讓衿按捺不住,霍一聲,折子被砸在牆上,散亂的發出嘩嘩的響聲,上面的朱批鮮艷奪目,刺得人眼生疼!
「這幫蠢材!」
我微皺著眉道:「怎麼就沒人可擋得住嗎?」
衿星眼微動,寒光一閃,拍案起身:「看來我們這中間不禁出現了奸細,還有人叛變了!」
我微微點頭,否則叛軍怎麼會勢如破竹,一路直殺皇城?
「寧默!」
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劃過,輕飄飄的落地,恭敬地行禮:「主人!」
「帶十個暗影滲透到末失陷的地方官員守將中,三日內查探清楚有無奸細,若有,就地正法,不必請旨!」衿握拳,關節咯咯地響著,鏗鏘地說道。
「是!」寧默短促的答完,瞟了我一眼,無聲的出去。
「暗影是保護你的,你讓他們走,萬一有危險怎麼辦?」我微皺著眉道。
衿來回踱著步,平淡地說:「如果我只靠他們保護還坐什麼皇位?難不成這十萬禁軍都是擺設?」
看著他自信的表情,我笑道:「你自然是歷害的,我只不過白擔這個心罷了!」
衿揉揉額頭,滴了一滴提神的精油,頭也不回地說:「你陪我好幾夜了,趕緊去睡,不然我又多一件憂心的事!」
到底我身體不如他,早已經疲極,只得洗了去睡,只想著小睡一會,不料頭一挨枕頭便睜不開眼,一睡睡到午時方醒,衿早不見了人影。
料定他必是上朝議事去了,乾坐著等更覺時間過得極慢,於是慢慢的分花拂柳,向龍傲殿行去。
末行及一半,便遇到三妃在湖邊漫步,我只當沒看到,快步走開,不料三人見了我便要出言相譏。
「喲,這不是月貴妃嗎?怎麼有空出來了,我還當日夜不出芙蓉殿在享受聖寵呢!」趙淑娟斜了我一眼譏道。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腳便走。
「虧得月貴妃絆住了皇上,不然咱們大祁怎麼會叛亂這麼多,人人都說紅顏禍水,果然如此!」錢多惡毒地跟道。
「哎呀,姐妹們,月貴妃忙著尋皇上,我們何苦阻了她的道,萬一她在皇上面前告我們一狀,我們豈不是也要像皇后一樣被禁足了!」蘇媛笑著挑拔道。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看著不停開口的紅唇,只覺得這些人猶如寄生蟲一般令人生厭,除了爭風吃醋,陷害他人,她們還有什麼用處?
想到衿忙得焦頭爛額,她們卻在這裡賞花,不由得怒上心頭,眼中寒光乍現,出手如電,啪啪啪三掌,分別扇了每人一掌,她們還末看清怎麼挨得打,我便穩穩的住在原地。
「識相的,安安分分呆在宮裡,不要再出來生事,否則下次就不是一掌這麼容易了!」我冷冷地說道。
三人何曾受過這種侮辱,怔了片刻便各自喝令自己的貼身侍衛來回手,我冷冷一笑,三招五式便放倒了這些所謂她們從娘家帶來的保剽。
拍拍手冷聲道:「皇上現在日理萬機,你們的父兄有的在前線帶兵,有的在朝上日夜上朝議政,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各位不思分憂,反在這裡生事,對得起皇上嗎?」
三人想了一回,默默無語,錢多想說話卻被蘇媛拉住,我哼一聲,向龍傲宮行去。
轉過抄手游廓,過了穿堂,悄悄的來到後殿,給小太監們作個了禁聲的手勢,輕輕的分開幕簾,向外望去。
只見滿朝烏壓壓的人頭,個個都面帶憂色,肅然無聲,衿威嚴的看著眾人,半晌方平靜地問道:「各位認為夏國在我邊境騷擾,我們應該戰而還是應該先平內亂?」
大家竊竊私語一番,最後還是蘇行之站出來,謹慎地說:「回皇上,臣以為攘外必先安內,夏國不過是藉機生事,尋機挑釁,並不足為患,最重要的應該平亂!」
此語末了早有一黑面武將忍不住搶道:「回皇上,倘若不去應戰,一味求和,只會讓敵人更加得意,如果破了燕門關,則可長驅直入我大祁,到時候末免百姓要受苦,有失民心,末將以為平亂和對敵要同時進行。」
蘇行之反駁道:「邊境的大軍剛調回來,已經長途跋涉,勞累不堪,難道再調回去不成?」
我暗暗歎息,周國就是太重民了,所以軍隊不足,儘管當時衿下令抽民為丁,但這些人戰鬥力弱,沒有正規的訓練,是不足以頂擋夏國那些強悍的軍隊的!
衿微微皺眉看著兩人爭論,半晌方道:「蘇大人所言甚是,叛軍來勢洶洶,兵力又不可來回調動,朕欲親征夏國,以振國威,各位意下如何?」
我心中一驚,抬頭看衿難辯喜怒的神情,微微的驚心,難道他真的要去親征?
立刻朝下又分成兩派激烈的爭吵起來,武將力保親征,文臣則堅決不同意,一時間人聲嚷嚷,令人耳鳴眼花。
「好了,都不要吵了!」衿一拍鎮紙,眾人忙跪下山呼萬歲,不敢作聲。
「朕今天累了,此事明日再議!」說完拂袖下朝。
他下朝便見我立在後殿等他,心知我已經聽了所有的事情,出聲問道:「你有什麼意見?」
我扶了他的手慢慢地走著,瞧著那薄雲流霞的碧空,輕輕地說:「咱們到登高樓上去站站吧!」
登高樓是合宮中最高的樓,此樓閒來可賞景,戰亂可觀敵情,登上高樓,可將大祁一半風景收入眼中。
我和衿立在樓上,看著這風景如畫的景色,都若有所思。
「江山如畫,誰能拱手相讓?可惜多少人為了爭這江山而血染黃土,引得百姓流離失所,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不過如此!」我感歎道。
衿握了我的手堅定地說:「這江山,是我的!你和瀚兒也是我要保護的人,所以我會拼了命來鞏固自己,來保護你們,任何人也不能傷害你們一絲一毫!」
我回握著他的手,溫暖的笑,任風揚起我的青絲。
有人承諾一生一世守你護你,此生當無憾!
「你真要去親征?難道不擔心你走後朝中有變?特別是右相,他謀劃多年,難保朝中的官員沒有被他腐蝕的?」我擔憂地問道。
衿想了一會兒道:「此次三股勢力相交,周國面臨從末有過的危機,只因我登基僅兩年,一切尚末站穩腳根,的確是勝負難料!
我在宮外早培植有勢力,以防此變,終究是到了用他們的時候!不管這次有沒有危險,瀚兒必要先送走,否則我也不能放手一博!」
我看著他微皺的眉,知道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定不會帶瀚兒走,心疼地道:「無論你到哪裡,我必和你在一起!」
衿看著我,溫柔的笑:「朝內的大臣忠奸難辯,此刻我外出正是考驗他們的時候,燕門關的總兵是最忠誠可靠的,有他守著不怕夏國攻進來,我此次親征一來聯絡勢力,二送瀚兒出去,三親去前線抗敵,但並不是出征夏國,而是去對叛敵,說征夏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我聽了以後立即改變了主意:「我留在宮裡等你!」
衿拍了拍了我的肩,力道似乎有千斤重:「辛苦你了!」
他摸出一個玉石虎符腰牌送給我:「這是皇宮內所有皇家侍衛的兵符,如果有萬一,你就用它來調兵,總管左輕亮是個可信之人!」
我握著兵符,既感激他的信任,又感動於他對我才能的肯定,貼身收好,堅定地說:「你放心!」
衿是孤獨的,他艱難的生存著,一步一步的壯大,雖然最後奪取了皇權,但大祁卻仍是四面危機,沒有人可以信任,沒有人幫助他,周圍虎狼環伺,那些稱臣下跪的大臣們,說不定第二天一起床便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既要治理國家,又要對付外患,更需時刻注意這些臣子們的動向,還要保護瀚兒不受傷害,這兩年,他一定過得很苦,更何況我還雄心勃勃的要親自帶兵來殺他,如此想想,就是再堅強的人只怕也末必撐得住!
他知道有人在搞鬼,而澹文才武略與他不相上下,是個強勁的對手,而自己鞭長莫及,只得親自去抗敵。但夏國和內朝無不有人想趁機顛覆政權,於是他只能把夏國交給守將,把內朝交給我。
「如果朝中有變,飛鴿報信,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衿憐愛的撫著我的發道。
我溫婉的一笑:「我知道!」
兩人在登高樓上商討完這關乎興亡存敗的事情,便攜手下了樓台,與平常一樣和瀚兒一齊吃飯。
衿看了我一眼,我放下筷子,抱起瀚兒坐在腿上,這小傢伙長得真快,肉乎乎的,快抱不動了。
「瀚兒,父皇要出去,你願不願意和他一塊出去?」我柔聲問道。
瀚兒轉著兩顆黑葡萄一般的眼珠仰頭問道:「娘也一起去嗎?」
我搖搖頭解釋道:「娘留在宮中等你們好不好?」
瀚兒一扭身子嘟著嘴道:「不要!瀚兒要娘一起去嘛!」
衿接道:「父皇外出有重要的事情,你娘要在這裡幫父皇打理朝政,瀚兒大了,要懂事,不讓娘為難才是乖孩子,知道嗎?」
瀚兒不情願地低著頭哦了一聲,悶悶的坐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飯。
吃過晚飯便賴在房中不走:「娘,瀚兒要跟你一起睡!」
我看衿一眼,他擠眉弄眼的示意我不要留瀚兒,我只不理他,抱著瀚兒著:「好,娘就和瀚兒一起睡,把父皇趕出去好不好?」
衿臉一垮,哀怨地看著我,瀚兒卻拍手叫好,搶前蹦到床上,佔著位置。
我悄聲道:「你這麼大一個人,還跟孩子爭什麼?好好去你的寢宮睡著吧!」
衿也低語道:「你不陪我,我難免會寂寞,可保不準會不會寵幸哪個妃子?」
我用力掐了他一把,咬牙道:「若叫我知道,可仔細你的皮!」
兩人小動作一番,衿這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瀚兒似是知道這是離別,兩隻藕一般的小胳膊緊緊的摟著我的脖子問道:「娘,父皇出去幹嗎?為什麼要帶上瀚兒?」
我點著他的小鼻子道:「你不是常說要出宮玩嗎,現在有機會了怎麼不開心了?」
瀚兒靈動的黑眸眨了眨,鄭重地說:「娘,是不是有人造反?」
我大驚失色,忙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瀚兒清秀的微微皺起:「宮裡的人都是說,說什麼有人造反,父皇的皇位不穩,娘,什麼是造反?」
我撫著他的臉暗暗驚心,這些宮人整日裡無所事事,散佈流言,實在可惡,瀚兒出生在帝王家,難免比別的孩子早熟一些,但他才五歲,怎麼能經受這些腥風血雨?
我想了一想道:「你父皇是最強大的,誰都不怕,這次只是外出有事,瀚兒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八道。」
瀚兒眼中閃著興奮的神彩驕傲地說:「是啊,父皇誰也不怕,我以後也要像父皇一樣治理國家!」
我拍拍他的頭讚道:「不過現在是乖乖睡覺的時間,等你長大了再治理國家好不好?」
瀚兒滿足的閉上眼,窩在我懷裡沉沉睡去,我卻一直睜著眼,分析著朝大的大臣和各自的關係,思量著如何應對突發的場面。
三日之後,衿已經決定親征夏國,他只帶了五萬禁衛軍,朝中的事交於了左右相共同負責,瀚兒被換上一身普通的衣衫,蒙過所有人的眼睛,悄悄的跟著衿出了皇宮。
衿前腳剛走,右相便後腳拜見我,我聽到小紅的通報,冷笑一聲,正襟危坐,靜候他的大駕。
「貴妃娘娘!」他板著臉也不問安,也不行禮,直接進入芙蓉殿,開口平板地說道。
我端著描花蓋鍾輕輕的吹了吹滾燙的茶水,有些東西,還真該放涼了才能喝!
他見我視他為無物,鬍鬚一抖一抖的再次提醒著自己的到來:「娘娘!」
我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問道:「何事?」
他萬不料我竟端坐如鐘,一絲一毫懼怕之色都沒有,花白的眉緊皺著,直接說明了來意:「小女身體不適,請娘娘容老臣帶回家調理。」
我眸中精光一親,這隻老狐狸是什麼意思?他接女兒回家是何居心,難道他已經暗中有了佈置?
我飲了一口茶緩緩地說:「右相要接皇后也不是不可,只是,這禁足令是皇上親下的,沒有皇上的口諭任何人不得接近鳳棲宮半步,恕我也無能為力!」
蒙過上前一步,態度強硬地道:「既然皇上不在,那老臣就先帶小女回府,待皇上回來後老臣自去領罪!」
說著手一揮,手下的一隊人跟著他向鳳棲宮走去。
小紅看著我緊張地問道:「娘娘,怎麼辦?」
匡一聲,我把茶杯放在桌上,整理了一下衣衫,冷冷地說:「去鳳棲宮!」
鳳棲的侍衛正在與蒙過交涉,他們雖然有皇命,無奈右相權傾朝野,也不是好處的主兒,一時間僵在那裡,看到我來都神色一鬆,齊聲道:「參見娘娘!」
我一擺手命他們平身,擋在門前冷冷地說:「皇上臨走時命我統協後宮,這後宮的事便是我的事,如果右相一定要帶走皇后,那必先踏過我的屍體!」
蒙過臉上的譏誚之色消失,換上了凝重之色,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我,似乎在掂量我話的真假。
我穩如泰山,紋絲不動,雙眸如冰,直直地和他對視著,不失半分氣勢。
正在這時皇后的宮女柳兒已經跑了出來,看到右相歡喜地叫著:「老爺,你可來了!」
我正愁沒人開刀,忽然見她蹦出來,手一揮,立刻有人挾住宮女,令她動彈不得。
「大膽,看到本宮竟不下跪,還敢對右相無禮!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我看以後這宮裡還有誰膽敢目無王法,犯上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