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
花灑噴出溫熱的水，淋在季心晴的頭頂，然後是臉上。她揚起臉淚水隨著溫水一起滑落分不清痕跡。
有沒有那麼一刻，你可以把自己置於週身嘈雜的煩心事外。不去考慮從前，更不去考慮以後。
氤氳的水汽在浴室裡瀰漫，季心晴看著朦朧的鏡子裡，自己狼狽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
她們之間多可笑啊，從開始到現在，可笑至極。
他要玩就讓他玩好了。除了有情有義，其他的，只要他要，只要她有，她就都給。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她一個人在付出了。
匆匆的洗好澡，傭人已經將換洗的衣服規矩的放在一旁，等著她穿戴。她穿好了衣服，絲毫不覺得竟是那般合身。昨夜散落到到一地的東西也被整整齊齊的放好了。她從包裡拿出手機，昨天的廝打之間，手機無意關了機。自己一晚上沒回去，那兩個小鬼一定急的要命了。
剛撥去電話便被頂了回來，季心晴一看，是歐雲汐。
「喂，雲汐。」如果她要是和自己說訂婚愉快的話，她一定捏死這個昨天不在場的女人。
「我昨天打了那麼多電話為什麼不接？為什嗎關機？」電話傳來的女聲，來勢洶洶。
「啥？可能我不小心，電話就關機了。」季心晴從沒聽過這樣在平時看來都比較反常的怒聲。
「少來這套，你為什麼要取消和司徒的訂婚！」歐雲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驚濤駭浪。昨天看到她們婚禮的現場直播，以為自己的姐妹終於要嫁人了，為她高興的同時還小小的傷感了一下。結果，她上台的第一句話差點沒讓自己嚇昏過去。
「不要說那個了。你在哪裡？」季心晴抓抓半干的長髮，實在不想和她在電話裡說這些。要說怎麼也要當面說才行啊。
「我……我不在國內。」歐雲汐難得支支吾吾半天，給了個模糊的回答。
「那你在哪裡？」季心晴詫異，自己訂婚沒來就不說什麼了，還敢在國外給自己打問罪電話！
「不要問了。」電話彼端，歐雲汐並不紅潤的小臉透著憂傷。
「雲汐，你是不是出來什麼事情？」聽出她話裡的敷衍，季心晴敏銳滴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沒有。」咬咬牙，輕聲否定。
「真的沒有？」季心晴狐疑，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已經認定了，她們這對難姐難妹不會這麼好命的。
「真的。」她呼口氣，試著笑開。
「好吧。」季心晴鬆了口氣，心卻還在下沉，一定不這麼簡單。「你沒有就好，但是我有！」
「啊？」歐雲汐不淡定了，昨天的取消的訂婚宴，難道是因為……「是不是，和殷少霆有關。」
「沒錯。他毀了我！」咬牙切齒已經不能彰顯她此刻的恨意了，但是說起來，還是會憤憤難耐。
「你們……」歐雲汐有些著急，卻也有些猶豫。
「我現在是他的情=婦！」季心晴說的不鹹不淡，卻無疑成了深水炸彈。
「你怎麼會……？天啊，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先別管這麼多了，我要加你。」季心晴一邊用耳朵和肩膀夾著電話，一邊把包包從新整理了一邊，她要盡快送兩個小鬼離開。
兩個月，縱使在遲鈍，萬一殷少霆拔了兩個小鬼的毛髮去做檢驗也遲早會知道她們是他的孩子的。到時候等到自己的，就不只是地獄那麼簡單了。
「可是我在英國！」她終於驚覺這件事的重要性，不得已說出自己藏身之處。
「沒事你跑英國去幹嘛？」談生意？歐氏的人死光了？沒人了麼？
「一言難盡啊，總之，這段時間，我都只能呆在英國！」這要怎麼跟自己的好姐妹說啊！愁人。
「……等等，你說你在英國？」季心晴腦子轉了一圈，有什麼想法在腦海裡閃亮了起來。
「沒錯，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羅仟。」
「你在躲羅仟？」躲他幹嘛？他也要包養她嗎？歐雲汐身價很貴的說……（可奧靠，季心晴，你有病！）
「算……是吧！」到底是招了，歐雲汐已經預想到季心晴不可置信的模樣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乾脆了。」
「不全是，有什麼事就趕緊說，逼我啊！」歐雲汐也提高了聲線，比誰聲音大是嗎，她大小姐怎麼就不是人了，不會叫了？！
「停，你這情緒怎麼反覆無常的，你是歐雲汐麼？」納悶，這女人怎麼了，該不會是懷孕了吧，情緒這麼不穩定。
「說你的事。」穩了穩情緒，看來產前綜合症還是耳聽為虛。
「你說你長住。太好了，我和有情有義馬上飛去你那，派人到機場接我們！」
「你們娘仨來我這？為什麼？」
「不想你一雙兒女跟殷姓，就什麼都不要問！見面說。」季心晴背起包，走下樓梯。
「好，見面說。」
掛斷電話，抬起頭正巧迎上許管家蒼老卻依舊精爍的目光。
「晴兒小姐。」他率先笑起來，還是那麼慈祥
「許伯……」季心晴猶豫著，還是叫了出來。一瞬間，三年前零零碎碎的片段都迎面拍來。
「不要站著了，要出門也要吃了飯才可以！」三年前，她還是個孩子，現在已經是個地地道道的，甚至做了母親。
「……好。」原本是要拒絕的，可是看到他虔誠的目光，季心晴還是點頭答應了，低下頭，眼睛酸澀。
「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我記得，您就愛吃這些。」許管家拉開一旁的椅子，請她入座。
季心晴順勢坐下，手指摩挲著熟悉的餐桌，就連這個座位，都是她三年前經常坐的。而面前的這些小菜和白粥，更是添加了過去的回憶。
粥還是熱的，熱氣逼的她眼淚幾次都想跑出來興風作浪。
*
送走她們和他們。容我傷感一下，嗯，我是最後離開的那個。
希望多年以後我會對著天空大喊，去他媽的路口，我一個人走。
哦，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