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說話了,一直沉默,我卻渾身發抖。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陷入了一場什麼樣的陰謀裡,前途迷茫,連身邊以為可以值得信賴的人,都摸不清他的底細。
抱著禮兒,看著身邊看著樹瞇起眼的黑衣人,我歎口氣。
還是需要睡一下,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我必須保持最好的體力。到目前為止,我知道眼前這個黑衣人是不會傷害我的,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他目前至少還是可靠的。
好不容易勉強打了個盹,卻被人推醒。
「怎麼了?」我睜眼疑惑地看著黑衣人,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我躺的地上,聲音可以聽得很遠。
黑衣人迅速拉起我,推到旁邊草叢中,再將禮兒往我懷裡一塞,自己則到了對面的草叢之中。
一刻鐘功夫,我就看到一對黑衣人打著火把跑了過來,正在到處搜查間,對面的那黑衣人身影一閃,飛快得朝前飛去。
「在那邊,趕緊追!」有人發現了,大叫一聲,整隊人馬趕緊朝那個方向追去。
原來,他是打算自己引開那些人,估計他也知道我和禮兒的體力已經透支到極限的地步了。待了一會兒,見沒什麼動靜了,剛想站起來,身後卻被人輕輕一拍。
我嚇得趕緊轉身,冷汗都冒出來了,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琴兒?」
她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正是軒嵐國時期雁無痕的四大劍婢之首——琴棋書畫中的琴兒。
我忽然明白了,剛剛在客棧裡我看到的那一抹倩影,不正是她嗎?
「你還認得我?」琴兒的語氣很不善。
也是,我滅了她的國,殺了她的主子,總不能要求她像對待恩人一樣對我,以德報怨,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你怎麼在這裡?」難得有個和過往有關的人出現,我還是欣喜的。
我知道,以琴兒高傲的個性,是不屑於出賣我,或者做一些卑鄙的手段的。
「我來,是請你離開他的!」琴兒直勾勾地看著我,然後看一眼禮兒,「麻煩你,不要再連累他了,他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剛剛恢復神智才一年!」
心,「砰砰」跳得很厲害很厲害,是幻聽嗎?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他,什麼恢復神智才一年,你說什麼?」我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臂,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裡,她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不錯,你那一劍,刺在了他的心臟和肝之間的縫隙,我找了聖醫,他在床上躺了一年,花了半年時間恢復武功!」
如晴天霹靂般,我的腦袋迅速被這紛紛亂亂的信息所炸開,怎麼會,怎麼會?
「你是說……他沒死,他沒死嗎?」我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琴兒卻鎮定地點一下頭:「是的!」
「他在哪裡,在哪裡?」我要見他,那種愉悅的心情,失而復得的心態,好高興,高興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是,第一希望就是:我要見到他,我要立刻見到他。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琴兒冷冷的回答,「但是,請你以後再也不要見他了!」
我一愣,我們見過面了嗎?
我忽然想起那個黑衣人,莫非,他就是……
「你是說……」
琴兒點頭:「不錯,但是請你以後永遠離開他,你已經害得他打了敗仗,失去了國家,差點連命都沒了,你還要害他到怎麼樣的地步?」
我有些發懵,原來,我做了這麼多錯事。
是啊,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我有什麼臉面再去見他?
「就算他知道,聯合楚雲琳琅攻打軒嵐是你的陰謀,他還是不惜隻身犯險去琳琅軍營找你,還救下了你。他一次又一次地幫你,而你呢,又為他做過些什麼?」琴兒越說越氣憤,杏眼中都要冒出火苗來了。
是啊,除了害他,利用他,報復他,我還做了些什麼呢?
等……等一下!
「你說什麼,他去琳琅軍營找我?」那日林家兄弟大打出手,那個黑衣人……
「不錯,他扮成黑衣人去琳琅找你,據說還救了你一命不是嗎?」
果然是他!
我有些頹然,忽地又有些欣喜。
那麼,禮兒的親生父親豈不就是……
原來,我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為他做的,至少,我給他生下了禮兒。那麼,就算將欠他的都還清了吧,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不會再有任何牽絆了。
「琴兒……」我低低叫一聲,拉過禮兒,對他道,「這是琴兒姑姑,叫人!」
「琴兒姑姑!」禮兒很懂禮貌地叫,
琴兒被我搞得一頭霧水,厲聲道:「你想做什麼?」
「琴兒!」我拉過她的手,將禮兒的小手交到她手上,「我答應你離開,以後不會和他有任何的交集,但是……禮兒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我還希望,你幫我好好照顧禮兒,讓他認了父親!」
「什麼?」琴兒明顯也吃了一驚,看看禮兒,「倒是確有三分相似!」
是呢,是我大意了,禮兒的性格和長相,確實有三分像他的,我居然一直沒注意。大概,是我刻意在忽視某些細節而已。
不能再這麼懵懂地過下去了,逃避,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兩年了,就算是歇息,也該歇夠了。
「琴兒,能再幫我做件事情嗎?」
「什麼!」
「帶我到栽野皇宮!」我知道,那個人,正在帶著我往相反的方向走,追兵也朝著相反的方向追。如果我返回去,危險反而更少。
而且,我已經不想做縮頭烏龜了。
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鳳嬌嬌,回來了!
琴兒拉著禮兒,再看看我,點頭:「好!」
我笑起來:「你知道嗎,當年你一句話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曾經發誓,我會答應你做一件事情,如今,我等到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