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勸,心中卻好似明白絕對勸不動他,嘴巴居然自動罷工。
算了算了,隨他去吧,這兩天都是晴天,不至於今天就下雨了。
禮兒還在睡,我也該去好好睡一覺,早上禮兒失蹤,驚恐萬分,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晚上一夜沒睡,又招刺殺,又趕了一夜的路,鐵打的人也該歇歇了。
本來以為,這一覺,睡不了多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外面樹上有人守著,我就莫名安心,睡醒,已是傍晚時分。
醒來的 時候,床頭就坐著我的禮兒,眼前放著一些山果。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體力透支,一天沒吃東西,現在餓極了。
「娘親親,這果子可好吃了,你吃一個!」禮兒把那紅紅的果子遞上來。
有股清香,我忍不住接過,咬一口,倒是真的很好吃。
一口氣吃了三個果子,才覺得有些飽了,想起沒見黑衣人,忙問:「他呢?」
「誰?」禮兒一愣,隨即道,「你說黑衣叔叔啊?」
「是啊!」他什麼時候叫上「黑衣叔叔」了?這孩子倒是天生和那黑衣人親近,那種信任感,像是天生的。
天生的?
我心中咯登一下,難道,那日山洞中的黑衣人,是眼前這個嗎?
可是,看衣服,看裝扮,又和栽野國的人相近,不是上次見到的那樣。是我想太多了吧?
搖搖頭,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懷疑摒棄,目前最要緊是搞清楚誰要殺我們母子。要不然,天下之大,我們真的不知道該逃到哪裡去了。
出得房間,山丘上傍晚的空氣很好,還有西邊火紅的落日,映得晚霞血也似的紅,鑲著金黃色的邊。
就在血紅金黃間,一抹黑衣,將天體浩氣全部納下。紅與黑的搭配,最安全,也是最和諧的搭配。人和背景,渾然融為一體。
「你醒了?」我問他。
「黑衣叔叔幫我們摘果子去了!」禮兒冷不丁冒出一句。
難怪,那果子如此新鮮,原來是新摘的。
「謝謝!」我第二次對他說這兩個字,他卻搖搖頭。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忽然沒了主意,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不知道如何應對起。
他繼續搖頭。
難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嗎?
「你……知不知道什麼人要殺我們?」如果他不是正巧路過,俠義精神沖腦過來行俠仗義的話,那麼,他應該早就知道有這場殺戮了。
從昨天早上他半路救下禮兒的事情上看,他估計早就知道昨晚要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才在最危急的關頭出來救了我們母子。
他是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
可是,換來的,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他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我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了,原本以為,我是很瞭解他所表達的一切的。
然後,他轉身,跳上了樹。
就這樣結束了,我們的對話?
在山腰住了三日,完全不知道山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心情越意外地很好,只是,再好吃的果子,吃多了也是會反胃的。
我常常在半夜餓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還是得走。我是大人沒什麼關係,可是禮兒是個孩子,他需要更多的營養。栽野國的山普遍矮,又沒什麼樹木遮擋,動物都很少,所以要打獵,也有困難。
這幾天,禮兒的臉,都變成青果了。
雖然我也知道,那黑衣人幾乎每天在換著花樣給我們找果子吃,可是果子就是果子,它不能當飯吃。
正當我和禮兒打算和他說清楚的時候,一個包袱扔到我面前。
「怎麼了?」我迷茫地看他。
他抱起了禮兒,和來的時候一樣,走在離我大概十米遠的地方。
「我們要離開這裡?」我忽然像個孩子似的高興起來,終於不用吃那甜膩膩的果子了,山下有白面和米飯。
只是——
「山下的事情,解決了嗎?」我知道他這幾天都有偷偷下山,應該是去處理我和禮兒的事情去了。
他點頭。
看來應該差不多了。
我跟在他後面,下了山。
看看路,居然是原路返回。
「你要帶我回去?」我有些訝異,他不怕那邊有埋伏的殺手嗎?還是,他覺得,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風沙襲來,我依然帶著面紗,不過還是有點刺痛的感覺。
風沙,帶著血腥味,瘋狂地朝我襲來,很濃烈。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在我眼中遠門和睦共榮的村落,此刻已經變成了亂葬崗。那些良善的,熱情的村民們,倒在血泊中,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為什麼會這樣?」我記得我們走的時候,那些黑衣人已經被殺光,死的,也沒有幾個村民,怎麼三天時間,沒留下一個活口?
風中傳來嗚咽聲,是人哭泣的聲音。
我走進去,急切地循著聲音找。看到一個男子,趴在一個人身上哭泣。
「你是誰?」我上去拍他的肩。
一轉頭,我卻呆住了,這男子,居然是那日花花生日前來偷羊奶的小賊:「是你?」
「是你?」他也明顯認出了我。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他的手,已經完好。
其實當初我並沒有下狠手,只是想讓他做個教訓。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搖頭,「那天我為了我娘去花寡婦家偷羊奶,沒想到被發現,被您折斷了雙手,我娘把藏了多年的耳墜子變賣了,讓去鎮上治傷,大夫說我傷得不重,配了藥,留了一天就回來,沒想到,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我與村中的人甚少來往,自然不知道他娘是誰,看看地上躺著的一位婦人,她大概就是吧!
看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惜我自身難保,否則應該帶他離開的。
從包袱裡拿出幾塊銀子,遞給他,道:「把你娘安葬了,離開這裡,去鎮上做點小生意,別說你在這裡待過!」到這裡殺人的,應該是來探聽我的下落的,還是謹慎為上。
那小伙子睜著淚眼看著我,道:「謝謝!」
我再拿出一些銀子,給他:「把大家都安葬了吧,這些,應該夠買幾口棺材的了,我還有事,不能長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