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愣住了,連我都愣住了,那個小頭領更是看著我的臉有半晌沒有回神。
就在大家愣神間,我一把抓住那賊的手腕,拉過來,一個側摔,將他摜在地上,往後一使勁,「卡嚓」一聲,便聽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來人,把他抓起來!」那小頭領回過神了,讓那些士兵上前幫忙,押住那賊,「去拿刀來,我親自來砍!」
「等一下!」我戴上面紗,回頭看他,「將軍,今天是喜慶的日子,還是不要見血的好,剛才我已經折斷了他的手腕,他的左手也是廢了,算是已經懲罰過了,還請將軍免去這酷刑吧?」
那頭領看著我,若有所思,然後點頭:「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他!」
「來來來,羊奶都擠好了,大家就一起喝吧!」見事情處理好了,花寡婦也趕緊跑過來,打了圓場。
那頭領還在一下一下看著我,我微微皺眉,回頭看他,卻見他已經被自己妻子拉走了。
「阿姨,你好漂亮!」有幾個小女孩跑過來,拉著我衣服,拽著我玩。
「那當然,我娘親親是世上最漂亮的娘親親!」禮兒又在那裡當著孩子王,這孩子,就不能說他的娘親親是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嗎?
看來我也只能當個黃臉婆而已了。
想想剛才那頭領的反應,他應該不會懷疑我吧?
想著又搖搖頭,那那麼巧的事情?當時那場戰役逃走的也沒幾個人,這裡離栽野京城也不近,當時北野尋真帶的幾個隨扈逃走最多,那些精兵,不可能到這種偏遠的地方來吧?
想想,也就安心了。
都三年了,就算當初見過了,應該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吧?
「娘親親,我們過來吃東西吧!」禮兒又來叫我。
「好,就來!」算了,反正過幾天也搬走了,就算是對我有懷疑,到時候找不到我這個人,他又能如何?
隨便吃些東西,心中那些擔心,也被禮兒和那些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給淹沒了,很快忘得一乾二淨。
「娘親親,我們真的要走嗎?」夜晚的時候,我在收拾行李,禮兒在一旁不捨地看著。
「先整一下,明後天就走!」這把這房子還了,當初是從花寡婦家租的,把一切都弄乾淨,省得讓別人談起來,覺得我比較怪異。
盡量不要在一個地方留下供人談論的東西,是我做人的原則。我現在的身份,要低調再低調,都已經隱藏了兩年了,一定要再好好地藏下去。
大隱隱於市。
鳳鳴和楚雲的熟人太多,我是不敢回去了。以秋水的新機,就算我回到了鳳鳴的皇宮,恐怕也會被他用花言巧語說服父皇母后,將我帶回家去。
我自己一個人也就罷了,我不敢拿禮兒當籌碼下注。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天也快亮了。禮兒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也玩累,早就睡著了,我卻一夜無眠到天亮。
這是第幾次失眠了?
多少個夢裡,我會被門口那一點點的聲音所驚醒,一宿一宿睡不找,要看著禮兒在我身邊睡得安穩,才能放心。可這些情緒,完全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他是個很敏感很早熟的孩子,雖然對我們常常搬家有疑問,卻從來沒有提過。
因為我說,是為他好,等他長大了,我自然會告訴他的。
他懂事地不問,卻並不代表他就同意我的做法。有時候,他也會很不理解。我當然知道,一個小孩子,好不容易花了半年時間,熟悉了新的環境,緊接著,又要到另一個新環境中去,真的是很難適應的。
我刮一下他的小臉,低喃:「禮兒,娘要保護你,你要快快長大哦,到時候,你就有能力保護娘了!」
禮兒的臉,越大,便越顯出某個人的影子,只是那影子,讓我想要逃避。看著他,有時候就會癡癡地想起那個人來,他如今,在另外的世界裡,過得還好嗎?
深吸一口氣,我出門,去找花寡婦。
「本來以為禮兒他爹死了,沒想到如今又有了消息,所以我們母子兩個想去找找!」我抬出我說了無數次的台詞。
「你確定嗎?」花寡婦關心地問。
「確定,帶信的人很肯定地告訴我的,說他看到了,是禮兒他爹讓他帶口信來的,讓我們母子過去團聚。」
「你熬了這麼久,總算是熬出頭了,恭喜你了!」花寡婦感動地熱淚盈眶,好像是她自己丈夫死而復生一樣,「那個房子還有一個月的租金你也不用付了,路上花銷挺多的,留著當路費吧!」
「那怎麼行!」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銀錢,遞上去,「禮兒他爹帶了錢來呢,夠花的!」
她一個寡婦人家,帶著一個女兒,過日子,比我艱辛多了。
「那……那好吧!」花寡婦猶豫一下收了下來,「如果不是我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生活艱辛,這錢,我是絕對不會收的!」
「我明白的!」拍拍她的手,我走出來,看看天,歎了一口氣。
這年月,哪兒都有可憐人,各有不同的可憐事罷了。
「你要走?」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蒙回頭,卻看到正是昨日見過的小頭目。
「是啊,有禮兒他爹的消息了,他要接我們母子去團聚。」我點點頭,反正笑與不笑,也都被藏在面紗下,他看不見。
「哦,你不是寡婦嗎?」他皺眉,看著我。
「哦,以前是以為他死了,沒想到又有了他的消息,我現在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見他呢!」我將一個渴望見到丈夫的女人神情演繹到入木三分。
「是嗎?」他再看我,卻沒再說話。
「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我朝他點頭,算是行禮,往我住的那個蒙古包走去。
看來我的事情已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得趕緊離開,才是上上策。
「禮兒……禮兒?」我叫著,「起床……了」
開門,床上空無一人。
禮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