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都可以，鳳姑娘請隨意！」秋水瞇起眼睛笑，完全沒有之前討伐雁無痕時那般嚴肅。
我看到雁無痕的臉色更難看了，可是現在不是研究他臉色的時候，要幫忙解決問題。
「什麼叫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我瞪著秋水看，「我看，楚雲國君比較像此種小人吧？」
「此話怎講？」秋水不介意地挑挑眉。
「我來問你，國舅司徒睿專政，是不是我國皇帝暗中派兵幫你掃除親政的障礙的？」
「貴國皇帝確實幫了不少忙，我們百姓非常感激你們的幫忙！」秋水的道謝很有誠意。
我深吸一口氣，再道，「那麼，你是不是也有說過，要是我國幫助你親政，你就同意和我國結盟呢？
「是有提過這回事情！」秋水一點都不否認。
「那麼，你為什麼到現在卻要反悔呢？」
他忽然手一搖，笑道：「哎，一碼事歸一碼事，為了這個承諾，寡人現在已經到了軒嵐國，結盟書都已經在桌上放著了，這說明我國是非常有誠意和貴國結盟的，但是在這之前，寡人還是想再考驗一下貴國的誠意！」
「你……」見過無賴，沒見過像他這麼無賴的！
「請皇上已國事為重，將鳳姑娘送與楚雲國君吧！」終於有老臣語重心長地開始勸說雁無痕。
「請皇上將鳳姑娘送與楚雲國君！」所有的大臣都同意他的意見。
雁無痕的臉上，陰晴不定。
我看看他，倒是快說句話啊，告訴他們，我是你的女人，沒有人可以把我帶走！
「我說軒嵐皇帝，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嘛，又可以證明你結盟的誠意，又沒什麼大損失，何樂而不為呢？」楚秋水還在遊說。
「請皇上以國事為重，請皇上以國事為重！」大臣們死死跪著，不給無痕一點點喘息的空間，一邊一邊地叫著讓他以國事為重。
「你們……」我氣極，「你們憑什麼安排我的命運，當初無痕要支援楚雲國，你們個個都反對，現在，結果好了，要結盟了，你們一個個只會在這裡坐享其成。還一個個高唱以國事為重，你們這麼大把年紀了，不覺得丟臉嗎，你們不會臉紅嗎？」
「請皇上以國事為重！」大臣們依然鍥而不捨地念叨著同一句話，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匡當！「我砸了一個碗，「你們這一個個老古董，本姑娘又不是軒嵐國人，又沒有賣身給你們，你們憑什麼將我送給這個，送給那個，你們算什麼東西。一個個遇事只會縮頭縮腦，有好處拱著脖子往前鑽，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裡一股子男盜女娼！」
「皇上，將這妖女趕出皇宮！」終於有大臣忍不住我的謾罵了，將矛頭直接對準了我。
「將妖女趕出皇宮！」好，居然開始喊口號了。
「裘大人是嗎？」我那個帶頭的大臣面前，「可記得你上書摻朱大人那一段，說你堅決擁護削藩，背地裡，卻還請朱大人喝酒，說絕對不會同意削藩！」
那大臣臉色一白，立刻閉了嘴。
再看那幾個大臣，我一個個怒目而視，他們跪著的身子往後仰，頓時安靜了不少。
我回頭看無痕，他只呆呆地站著，在想些什麼，良久，一句話都沒有說。我等著，看著，等著他的宣判，我信他，他說，要我，不要江山！
「若是今晚寡人若是不能帶走這名女子，結盟書是斷斷不會簽的！」秋水再加上一句，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他要鬧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皇上，臣冒死也要說一句，這個妖女不是好人，迷惑先帝，美色誘新君，皇上萬萬不可為了此等妖女，斷送了軒嵐大好的河山那！」
大臣們人多勢眾，聲音，該過了所有。
我已經不想說話了，跟他們一群榆木疙瘩說，簡直就是浪費口舌。
我在等著無痕的答案，不要讓我失望啊，無痕！
「哈哈哈哈哈……」呆立許久的無痕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看著我，再看著眾位大臣，彷彿看到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你們一個個的，走做什麼，都要幹什麼？」
我呆滯，我現在想知道，他要幹什麼？
「你們以為朕要做什麼，剛剛，朕不過和楚雲國君開個玩笑而已！」他忽然走過去，很友好地拍了一下秋水的肩，「你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一個女人而已，棄之，又何妨？」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閃電夾著驚雷，從我腦際打過，疼得像要裂開，卻在瞬間變得麻木不堪。
「無痕，你說什麼？」我僵硬地轉身，不認識一般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是那個說我比江山還要重要的男人嗎？這是哪個每天嚷著晚上要留宿在我那裡的男人嗎？這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愛我，不要走的男人嗎？
我眼前是個陌生人，陌生到我完完全全不認識，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朕說，一個女人而已，棄之，又何妨？！」他大聲的再重複一遍，眼中，是我從來未曾見過的——冷冽和無情。
這不是雁無痕，這不是我認識的雁無痕，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在瞬間，變得如此可怕？
「皇上英明！」大臣們的讚美聲鋪天蓋地地傳來，我只覺渾身都是麻木的。
無痕，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無痕，我哪裡做錯了，要遭到這樣的待遇？
迷茫地看著身邊群魔亂舞，看著他們在結盟書上敲章，看著大家舉杯，慶祝這一偉大時刻的誕生。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非常非常可笑，於是，我忍不住笑了，笑出了聲，而且非常大聲。
「哈哈哈哈哈……」髮絲，在夜風中輕舞，凌亂了一夜的美好氣氛。
我笑，笑得花枝亂顫，笑得胃開始抽筋，笑得眼淚奪眶而出，肆虐橫流。
「你笑什麼？」雁無痕不解地看著，整個大堂都安靜了，大家都看著我——以一種同情瘋子的眼神。
秋水有些擔憂地看著我：「嬌嬌，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走，如果你不願意……」
「不，我願意！」我斬釘截鐵地告訴他，走到他面前，側身，露出最最完美，最好看的微笑，「我願意跟走，有什麼好不願意的？一個男人而已，棄之，又何妨？」
滿朝文武的臉色都變得無比詫異，連嬪妃們都吃驚地看著我。
夜的結束，代表著黎明的來臨，我看著屋外黑夜，看著雁無痕一字一頓地道，「雁無痕，我鳳嬌嬌在這裡發誓，以後的日子裡，凡是你所寶貴的，就是我所要毀掉的，包括你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