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著我,我的手還是不由自主推開了門。裡面的陳設依舊,古箏高架,二胡琵琶懸掛。
病初癒,其實腳下還是有點虛虛飄飄的,深吸一口氣,想了想,又坐到了古箏前面。
技癢,雖然明明前幾天才彈過,可是坐到這古箏面前,就是會有想彈的衝動。想當初,我還並不怎麼喜歡這叮叮咚咚的玩意兒呢,沒想到先到看到,卻有一種他鄉遇故交的感覺。
有些感慨從我心底流淌開來,手隨心動,一曲高山流水從指尖流瀉出來。
因為心有所感,這曲子此時彈起來,格外動情。
我正沉迷,一陣簫聲由遠及近傳來,和著我的曲子,天衣無縫。
是雁無儔嗎?
我心一動,指法卻絲毫未亂,繼續傾注全部心神在琴上。琴聲清脆叮咚,簫聲悠揚嗚咽,倒是天然的合作者,很容易便合二為一。
一曲高山流水,知音難覓。我好勝心大起,故意將樂聲挑起,一會兒直入雲霄,一會兒墜落黃泉,而簫聲緊緊跟隨,一絲絲都沒有跟不上節奏的意思。反倒是他越吹越輕鬆,我越談越吃力。
「鏗鏘!」我一拍琴弦,「算了,我認輸!」音樂方面的造詣,我怕是窮極一生都不是這吹簫人的對手。
「哈哈,你已經彈得很好了,切磋而已,何必認輸呢?」毫無意外地,門口出現一襲紅衣。
「在你面前認輸並不丟臉,再說了,我的琴藝又不算頂尖!」我這話倒是實話,反正我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喜歡彈琴,只是為了工作練就的一項技能而已。
「對了,你怎麼過來了,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嗎?」上次在永壽宮喝個酒就被雁無痕抓起來打,這次他倒是光明正大地跑過來了。
「皇上說,我要是想來看你,隨時都可以過來!」
什麼時候下的命令,我這個當事人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不過我進來可沒人看到!」
「那你怎麼進來的?」我訝然。
「我之前站在牆角下,聽到琴聲,便當了一回翻牆君子!」他笑起來,除了那礙眼的鬍子,和駭人的劉海,其實還是蠻有親和力的一個人。
「怎麼,聽說你病了,整天悶在屋子裡,好人都得憋出病來!」
我翻個白眼,我原本就是「好人」,還不是因為他那紅豆糕才被雨淋,然後才病的?現在,他倒是怪起別人來。
「出去走走吧!」他伸手,到我面前。
我不動:「算了,我還是待在青鸞閣吧,我的屁股太嬌嫩,到時候還得連累你再耍一次酒瘋!」
「怕什麼,到時候壞的是我的形象,又不是你的!」
「還有我的屁股!」我加一句。
「沒事,皇兄都讓我光明正大進來了,還怕我帶你出去嗎?」
倒也是,不過話說回來,那個雁無痕怎麼忽然換了一副菩薩心腸,給我大開方便之門來了?
「你可別跟我瞎保證,到時候再挨打怎麼辦?」焉知這不是雁無痕的另一個陰謀?
「放心,這一次要是你還得受罰,我就真的承擔全部責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