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冗長黑暗卻破碎的夢。黑暗無際的水裡,沒有光影,沒有聲音,一切寂靜的空白。紫馨在水裡恐懼的掙扎,四肢無力地揮舞著,試圖抓住可以浮生的東西。心裡深處如狂風般害怕地喊著,「救救我,爸爸…救救我…」。
突然她感到有東西漸漸靠近。睜大的眼瞳恐懼加深,一張額頭有黑乎乎血洞的臉,雙目瞠大猙獰地直勾勾盯著她。「啊——」走開!走開!她害怕地用力拍著水,轉過頭,另一張猥瑣的嘴臉欺近,不要!!最後,落入眼線卻是帕雅滿身的鮮紅血跡,紫馨已欲喊無聲……
司莫曜靠在門板邊上,微瞇著眼點了支煙,視線落在躺在竹床上的女人。她臉色蒼白,像是做了什麼夢魘,嬌眉緊緊地蹙著。雙唇微啟,呢呢喃喃,身子時不時有些發顫。
他低下頭,一時陷入沉思。從母親的房裡走出,路過這間竹樓時,一聲突兀刺耳的尖叫,震住了他的腳步。他恍惚聽到當年中彈昏迷前,母親淒厲絕望的喊叫。腦子剎那毫無思想衝上樓,便看到一雙絕望深懼的眼睛,就那麼下意識地對著背影舉起了槍。有片刻的恍神,才慢慢踱步過去,他看到了一張飽含淚光,楚楚動人的清麗容顏。心底深處隱隱滑過一絲莫名的波動。
女傭端著臉盆進來,經過他身側時,卑微地俯下半身行禮。
「醒過來,讓人來告訴我。」司莫曜扔了手中的煙蒂,用腳了捻了捻,淡淡地向女僕吩咐後轉身離去。
紫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夜暮降臨了。有些茫然地盯著屋頂上昏暗的燈光一會兒,她一激靈用手撐起身子,卻軟軟無力。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換,只著了一件寬鬆長至膝蓋的白色棉布裙。手臂、腿上一些傷口都明顯被精心處理過。
帕雅!她驀然想到中槍的帕雅,擔心、焦慮、害怕一下子齊齊湧在胸口,淚奪眶而出。心裡不斷地念著「帕雅!帕雅!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抬著酸軟的雙腿,扶著牆壁,她吃力地向門口移去。
這時門被打開,一個傣式衣著打扮的女子,雙手端著一個銀色托盤走進來。看到清醒的紫馨,眼睛亮了起來,趕忙將托盤放至窗前的小桌上,過來攙扶她到床邊坐下。
紫馨用力反手攥住她的手臂,心急如焚地衝口,「我的朋友呢?她怎麼樣了?請你快告訴我!」
女子吃痛地摀住手臂,無措的直擺頭。紫馨怕她聽不懂她的話,又用英文說了一遍。她還是搖搖頭。猛地紫馨腦子閃過昏迷前看到的臉。是他?!是他救了她吧。他是什麼人?一定知道帕雅的下落!想到此,紫馨立刻推開身邊的女子,強忍著腿部的刺痛,加大步子地衝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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