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北陵千涼幾乎是天天都花大量的時間在小戀的病房裡,直到小戀出院。
來接她的人,並不是北陵千涼,而是茶茶。
她看著小戀,輕輕地問道:「小戀,你真的不打算接受千涼麼?」
她沉默了半晌,然後道:「我只打算等他。」
「冷清羽?」茶茶微微蹙了蹙眉頭。
「嗯。」她依舊低眉,走在茶茶的身邊,話裡沒有語氣。
「就算他已經死了?」
「嗯。」
「哪怕是等到死?」
「是。」
「狠好。」她卻是忽地笑了起來。
小戀轉過頭,看到的是茶茶臉上不明所以的若千萬朵花般的微笑。
她忽然發現,這天路,是通往淺ソ憶的。
鏡頭切轉。
第一個感覺,是冷。
是一種,好像能夠把五臟六腑都凍結起來的陰冷。
他的眼睫毛好像是黑色的蝴蝶。蝴蝶撲簌地拍打著翅膀。
他睜開眼。
「羽。」是她的微笑。
「……我不是已經死了麼?」他的聲音輕得好像抓不住。
「你沒有死。」小戀的唇邊是她開心的笑容,她微笑著,卻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小戀……」他的眉頭蹙了蹙。
「你忘了茶茶是何許人也了麼?」她的笑意深了深,「她可是……睡神啊。」
當初,冷清羽幾乎死了的時候,茶茶使用了一個睡術,讓他沉睡。而他因為離死神實在是太近了,所以,儘管有麥矢心的幫助,他也一直到昨天才恢復溫度。之前,因為他的生命跡像一直不穩定,茶茶才對她隱瞞了的。
而現在,應該說是暫時的迴光返照了吧,他才能夠醒來。
「羽,這裡是伽藍寺的底下。這裡的溫度常年都狠低,是至陰至冷的。所以,在這裡,可以讓你慢慢恢復生命,直到真正醒來。你還會陷入沉睡。不過沒關係,我會等你的。」
看到他好像是還想再說些什麼,她先說了:「我知道你等了我一千零一十八年。所以,我也會等你的,雖然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來,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或許是兩年後,或許是二十年後,又或許是上百年後……」她沒有說的是,茶茶說過,最大的可能,是他永遠只沉睡,不會再醒來。醒來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
但是,沒有關係。
「之前,是你等我。這一次,輪到我了。我都會一直等下去的。」她唇邊是暖暖的微笑,「這裡的石壁,你只寫滿了一面,我或許,還能替你把它寫完的。」據說,全世界有5561種語言吶。
「我還會彈彈古箏,你還沒有聽到過吧。說不定,你做夢還能聽到哦。」
「羽,我愛你。」
「睡個好覺吧。Dear……」她輕輕地吻了他一下,像是一片花瓣劃過,「晚安。」
他已經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泡沫鏡是夢神,已經給了他一個好夢。
蘭落雪戀起身,坐到了另一邊,坐到了古箏前。
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撥動琴弦。
a thousand years, a thousand more,
一千年,有一千年
a thousand times a million doors to eternity
一千次,百萬扇門通往永恆
I may have lived a thousand lives, a thousand times
我可能已經活盡千生,輪迴千世
an endless turning stairway climbs
蜿蜒出一條沒有盡頭的階梯
to a tower of souls
通往靈魂之塔
if it takes another thousand years, a thousand wars,
如果再有千年,千場戰爭
the towers rise to numberless floors in space
這塔在空中上升無數層
I could shed another million tears, a million breaths,
我可以再流淚百萬次,呼吸百萬次
a million names but only one truth to face
百萬個名字只有一個真理
a million roads, a million fears
百萬條路,百萬次恐懼
a million suns, ten million years of uncertainty
百萬太陽,千萬年的不確定
I could speak a million lies, a million songs,
我會說百萬次謊,唱百萬次歌
a million rights, a million wrongs in this balance of time
在時間的天平上放上百萬個對與錯
but if there was a single truth, a single light
但倘若那裡還有唯一的真實,唯一的光
a single thought, a singular touch of grace
唯一的念想,觸動唯一的恩典
then following this single point , this single flame,
然後跟著這一零點,這一火焰
the single haunted memory of your face
記憶之中,唯一的你的臉
I still love you
我仍然愛你
I still want you
我仍然想你
a thousand times the mysteries unfold themselves
種種謎團在我腦海中出現千次
like galaxies in my head
銀河般翻捲,展開答案
I may be numberless, I may be innocent
我可能分身無數,我可能清白無辜
I may know many things, I may be ignorant
我可能知道一切,我可能一無所知
or I could ride with kings and conquer many lands
或者我曾與王佔領大片的土地
or win this world at cards and let it slip my hands
或者在牌桌上贏得世界再讓它從指尖滑走
I could be cannon food, destroyed a thousand times
或者成為炮灰,被毀滅千萬次
reborn as fortune-s child to judge another-s crimes
又重生成為幸運之子,判定他人的罪
or wear this pilgrim-s cloak, or be a common thief
或許身著朝聖衣裝,或許只是賊王
I-ve kept this single faith, I have but one belief
我有著唯一的信仰,我只相信它
I still love you
我仍然愛你
I still want you
我仍然想你
a thousand times the mysteries unfold themselves
種種謎團在我腦海中出現千次
like galaxies in my head
銀河般翻捲,展開答案
on and on the mysteries unwind themselves
解不開的秘密重複地倒轉著它們自己
eternities still unsaid
還是沒說出永恆
till you love me
直到你愛我
當初,茶茶讓安倍上夕預測小戀的未來,她在石桌上看到的,是一幅畫。
那是大約冬末初春的光景。
畫中,是一隻蝴蝶。
紫色的翅膀,黑色的翼緣,閃動著動人的深色流光。那是接近能夠遮掩一切的黑色的深紫色。
那只蝴蝶收斂了雙翼,安淡恬靜地停在一棵櫻花樹上。
只是,樹上的花寥寥無幾,樹幹上和那屈指可數的小花上,還有籠著淡淡的一層白霜。
那只漂亮的蝴蝶亦是被凍結在了這霜中。
和它一起被凍結在那晶瑩剔透的霜裡的,那是——
一朵在冬日綻開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