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地逃離了令人窒息的喜堂,凌清洛漫無目的地遊走於趙府的院落內。這裡,她該是熟悉的,可為何,映入眼簾中的是,陌生的亭台樓閣,陌生的花草樹木,陌生得,彷彿她從未出現過。
嘴角不自覺地拂過一抹自嘲的笑意,這一切,或許,該是歸功於趙夫人的耳提面命,趙夫人怕她出門丟盡趙府的顏面,敗壞趙府的名譽,一直將她困在了幽竹園中。
然不管如何,凌清洛的心中依舊充滿著感激,至少,那個院落,給了她短暫的棲身之所。流言蜚語不可怕,怕的是,人心難測。
她生性懦弱,雖身負才華,卻一直為自己的心結所困,滿緒愁思為情苦,累今生,空惆悵!
嘴角的那抹笑,轉瞬即逝,淡雅的身姿緩緩地在花徑中出沒,身旁偶有趙府的丫鬟、小廝路過,皆驚訝的望著她:這位年輕公子,美得仿若不似凡塵之人,就連她眉宇間的輕輕一蹙,都散發著迷人的神彩。
凌清洛一身男裝,本該不能隨意地出入趙府內院,可今日是趙府公子的大喜之日,進出趙府賀喜之人非富即貴,再加上她非凡的身姿,愈加使得趙府下人不敢輕易地攔阻她。
凌清洛越走越遠,逐漸地隱沒於花徑的盡頭,此地空無一人,唯有風敲竹,樹呈幽。
表兄曾說,越是偏僻之地就越能尋到她。
「遙記他年事,而今再道,已忘言。」凌清洛喃喃自語,心痛難抑。
她抱緊身子,蜷縮在牆角下,暖風襲來,越過髮梢,及至遙遠。
遠遠地,傳來一陣緊過一陣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彷彿帶著幾分急迫。
「清洛。」輕柔的呼喚,夾雜著太多無法言語的情感。
凌清洛抬起頭,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頻斷不止。
「為何要來。」為何來得是他,而非他!
「不知道。」沈含植輕聲歎息,一掀衣袍,席地而坐。
其實,他心裡明白,他之所以鬼迷心竅的尾隨而來,只是因為她。沈含植面帶微笑,那笑中有著三分淡然,三分痛楚,三分飄渺,還余一分、微不可見的癡情,純白的華衣之上,已沾了不少的泥土,靜靜地挨著凌清洛,他眺望遠方、目不斜視。
「清洛——」又是一聲輕柔的呼喚。
「為何要來!」凌清洛轉過頭,大聲質問。她只是想找一處偏僻之地,將她此刻的狼狽、她的不堪嚴嚴實實的掩藏起來,為何他要來。
梨花帶雨地嬌顏怒視著沈含植,「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憐憫!」
沈含植靜默不語,任由凌清洛高聲怒罵。
「嗚——嗚。」她不該哭的,可不知為何,見了沈含植,她竟然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沈含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剛至凌清洛的肩上時,又悄悄地撤了回來,「清洛。」除了她的名字,他再無別的安慰之語。
清洛,這兩個字,沈含植在心裡早已默念了千遍萬遍,平日裡,他不敢隨意的提及,他怕,他的疏忽,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