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清洛疲憊地睜開眼,宿醉不醒的她,頭暈口乾,聲音略帶嘶啞地喊道,「綠珠,我要喝水。」
「小姐,您總算醒了。」綠珠端著茶盞,扶凌清洛起身。
凌清洛揉了揉微痛的頭,「綠珠,昨晚元瑞大哥可有所懷疑?」
一醉解千愁,卻不知千愁早已,心尖結。
「懷疑倒瞧不出,也許是被小姐嚇到了,以至於忘了去懷疑。」綠珠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凌清洛,語中含著一絲責備之意。
「綠珠,我做錯了嗎?」她的一意孤行,只是為了不傷害他們,可為何,到頭來,傷他們至深的總是,她的無心。
綠珠歎息道,「小姐心知肚明,又何必來問奴婢。奴婢只想提醒小姐,
烏雲遮皓月,只是一時,戾氣侵冰心,才是不得不防。」
凌清洛端起茶,一飲而盡,隨後她將茶杯用力的擲於地,『啪』的一聲,杯盞破裂,分崩離析。
「請小姐三思。」綠珠跪於床頭。
凌清洛掀被而起,一襲單衣,顯得她纖瘦的身子越發單薄,赤足踏於冰冷的地上,汲取著陰寒地氣息。
「你該知道,在我心裡,我從未將你當做過奴婢。你和綠菱,從小伴我長大,論親疏,早已勝似同胞姐妹。塵世間,為一己私慾而手足相殘,比比皆是,而你,跟我毫無血親,卻是榮辱與共。親情雖好,總不及真心相待為妙。」凌清洛屈膝一跪,與綠珠相對。
綠珠哽咽,「小姐,是綠珠放肆了,從來是與非,何曾由過人。」碧落黃泉,是非恩怨,只要是小姐的選擇,她都無怨無悔地追隨。
綠珠扶起凌清洛,「小姐,地上涼,您先穿鞋吧。」
凌清洛搖頭,「玉石相嵌之地,雖冷但不及心寒,醉時能糊塗,醒來煩思繞。」
昨夜,形勢所逼,她迫不得已飲酒將自己灌醉,一為解憂,亦為排憂。
「綠珠,你是否還對我隱瞞了什麼。」綠珠隱言不語,難道昨晚之事,超出了她的預料。
綠珠破涕而笑,「小姐當真忘得一乾二淨。」
「我若記得,還問你做什麼?」凌清洛笑罵道。
綠珠假意抱怨道,「小姐您昨夜喝得爛醉如泥,卻讓奴婢陷於眾矢之的,奴婢我一心隱瞞,可還免不了顧此失彼。您不知道,您一遇上姑爺就不打自招,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說了;什麼不該做的,該做的,也統統做了。」
「真的?」她的酒品不至於差成這般,凌清洛嬌顏染紅,輕聲問道,「我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綠珠一邊幫凌清洛細細地穿衣,一邊道,「小姐您緊緊拽著姑爺的衣襟不肯放手,奴婢怎麼拉都拉不動您。」
「還有呢?」相問聲又低了幾分。
「您說,您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姑爺。」綠珠接著道。
「還有呢?」聲音越來越弱。
「您哭著喊著要程大人背您回府。」綠珠將凌清洛腰間的絲帶繫好。
「綠珠,你不用說了。」凌清洛面泛紅色,她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以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殊不知,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綠珠替凌清洛穿好衣後,自退一步,道,「不過,小姐您這一出鬧劇,錯有錯著,至少轉移了程大人的注意,就算事後程大人有所懷疑,也不敢**您對質。對了,小姐您可能還不知道,如今您可是艷名動江南。」
「什麼艷名動江南。」凌清洛不悅地皺起雙眉。
綠珠據實道,「昨夜尋香閣內熱鬧非常,有多少世家公子為了見小姐您一面,大打出手,甚至於擲拋千金也甘願。如今,大街小巷、茶館酒樓,都紛紛猜測小姐您,到底長得如何艷容瑰姿。整個江南之地,一曲誤今生,比之當年的臨風曲,有過之而無不及。」
「綠珠,那個翰林小姐已經死了。」凌清洛臉色忽變,冷冷地道。
臨風一曲,是她今生最大的傷痛,往事雖已矣,但依舊疚恨難忘!凌清洛淺淺的笑意,帶著嗜血般陰冷,毀一生清譽,報一時仇恨,該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