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盧三公子,這怎麼好意思呢,讓您破費了,呵呵。」
趙夫人口中雖說不好意思,但手卻不閒著,東挑西選,嘖嘖稱讚。
「少夫人,您何不也來瞧瞧。」盧三公子笑著來到凌清洛身旁,「莫非是文同的這些東西入不了少夫人的眼。來人,把我從西域帶來的花種拿過來。」
又有一個小廝走上前來,手中捧著精雕細琢的寒玉瓶,此寒玉瓶小巧玲瓏,約手掌般大,瓶口寬大向外蜿蜒,底處金玉鑲嵌,瓶身皆綴以細碎真珠,如星辰般耀眼奪目。光寒玉瓶本身就價值不菲,更何況是其中所種的是世間難尋的彼岸花。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它是生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傳說踏著這花的指引,能進入幽冥之獄。
凌清洛看著火紅的彼岸花,彷彿癡傻了一般,花葉不相見,世世終是錯。
她顫抖地接過寒玉瓶,幾乎是無意識地往後倒退,「啪」地一聲,價值連城的寒玉瓶落地而碎,她蹲下身,忙去撿地上的花種,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口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清洛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寧為玉碎,不會瓦全,那一刻,她的耳中傳來地只是這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笨手笨腳的。凌清洛,你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拿個東西都拿不住。」趙夫人喝道,「 你知道那個寒玉瓶多貴重,就算賣了你,也不值這個價!」
「盧夫人,就是個不值錢的小瓶子,您何必為難少夫人。」盧三公子心中暗恨,臉上卻不露聲色,「人總有失手之時,再說這個寒玉瓶本身就是送給少夫人的,少夫人要怎樣處置,當然由少夫人全權做主。」
「還不謝過盧三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趙夫人說完凌清洛,又轉身對盧炎道,「盧三公子,對不住,家門不幸,娶了這樣一個愚笨如豬的人來當我們趙府的少夫人,唉,真是家門不幸。」
盧三公子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狀,恨道,趙府,這些有眼無珠的人,竟敢如此對待清洛。你們把她視如敝屣,殊不知她才是真正地仙姿佚貌、姑射神人,等著瞧,他一定會替清洛討回應有的公道。
「清洛,你的手。」趙慕恆的一聲驚呼,喚回了盧三公子的忖思,一眼望去,凌清洛白皙柔嫩的手上,正流著一道道細小的鮮血。
鮮血迷離了盧三公子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這麼做,到底該不該?
一枝彼岸花,輕入寒玉,柔弱可堪,易凋零。
凌清洛含淚道,「盧三公子,您的美意清洛心領了,只是這枝彼岸花,它,不屬於清洛。」
文同,為何連你也要逼清洛,你可知,清洛只想這樣混沌無知的活下去,不願復醒,不願復醒。
蛾眉曼睩,淚眼如斯,楚楚動人,凌清洛的低聲哀泣,淺淺的瀰漫在正堂內,趙夫人心中雖頗有不悅,但聞此漸若無聲的哭泣,竟動了隱隱悲憫之情。
趙慕恆從身上取出一絲綠帕,小心細緻地替凌清洛包紮,綠絲帕,情何起,共誰與?
凌清洛一見綠絲帕,目露驚訝,這不是,綠珠的手帕嗎,怎會在趙慕恆的手上。往事一一回首,她恍然暗道,原來,竟是這樣。
琴聲相述,悠悠弦斷,更不盡心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