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表兄懷中的凌清洛,偷偷地睜開眼,穿過幾個彎,就能看見蘇城熱鬧的街市,川流不息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四方客——」凌清洛抬頭望見寫著『四方客』匾額的一家茶樓,這家茶樓外觀雅致,門前客人來往不息。
四方皆是客,莫問何處來。
「清洛表妹,我們到了。」表兄輕輕地抱著她下馬,然後,將馬繩甩給了小廝,便引著凌清洛進了四方客。
四方客是蘇城有名的茶樓,這裡不僅有四方的名茶,還有一處歌女彈唱的亭台。
剛踏入四方客,那悅耳的歌聲便如清風拂面似地吹來,凌清洛循著歌聲望去,隔著薄紗,一位體態婀娜的女子懷抱著琵琶彈奏著。看不清女子的容顏,但只是隨意的一瞥眼,就是那種讓人挪不動眼神的驚艷。隔著薄紗,便是如此的美妙,若是掀開輕紗,該是如何的傾國之色。
忽然之間,凌清洛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表兄,這位自詡風流的李大少爺,又怎麼會放過這般絕艷的女子。
琵琶聲不絕於耳,如泣似訴,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沿著一旁的樓階,她與表兄兩人拾級而上。
『花滿天際風前舞,吹盡殘紅暗黃昏;飛絮飄渺薄霧淡,沉水倦熏朱戶鎖。翠尊更盡酒闌時,悵望蒼穹乘鸞女;月橋花院深深影,離恨難消昨日情。慇勤煙雨籠歸路,醉裡暫忘人生愁;相思難表意何為,瓊枝月璧宛如昔。夢斷瑤池幾回尋,琴弦蕭索淚沾襟;魂夢依稀了無痕,醒來唯自笑疏狂。』
「臨風曲」凌清洛終於聽清歌女所唱的詞,臨風曲,竟然是她在京師那日所寫的臨風曲。
一曲臨風,禍福相依;一朝變故,落難江南。
「清洛表妹,想不到你也聽說過這首《臨風曲》。」李茂生的話中帶著幾分傾慕,「據說,這首《臨風曲》是京師一名翰林之女所作,剛巧,那位女子也姓凌,清洛表妹,你從北而來,可曾見過這位凌小姐?」
「我——」凌清洛的眼神閃爍不定,低垂臻首,她怎麼會沒見過凌小姐,昔日翰林之女,因《臨風曲》一夜成名,她凌清洛的一生就此而轉變。就是這首《臨風曲》,將她推向了無底的深淵,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恨,然而更恨得是她自己。
「李兄,你終於來了。」趙慕恆站在二樓樓階前,嘴角含著笑,溫柔如昔。一身褐色的衣袍,衣領處是絲線細細勾勒出的行雲流水,袖口略有捲起,腰間繫著一塊藍田寶玉,玉墜下的流蘇是紅黃相間。也許他從來不知道,表姐送給他玉墜下掛著的流蘇都是她親手所作,表姐琴棋書畫皆精,但女紅卻略遜一籌。
凌清洛低垂著頭,眼睛不由自主得盯著玉墜下的流蘇,真好,就這樣默默的為他編織一些精緻的小玩意,她的心中也感到萬分的雀躍。
趙慕恆的及時出現,轉移了李茂生正要相詢的疑問,「慕恆,我帶了清洛表妹一起來,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