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涼看著眼前這個越來越控制不了的局面,面部很不自然地抽搐,但是如果再不制止,她想奕塵來了也救不了她。
於是她站起身,清咳了兩聲。
人群裡議論的聲音嘎然而止,『梁祝』也嘎然而止。只有那些照相的和錄影的還在很興奮地卡擦卡嚓,嗶嗶嗶嗶——
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很真誠的說:「謝謝你們……」
「…………」
「但是我不是你們所說的那個樣子。」
這句話剛落聲,連那些卡嚓卡嚓的聲音都消失了,大家凝神屏息地看著顧夏涼。
顧夏涼勉強自己扯出一抹笑,然後坦誠地說:「我…其實是你們總經理的……」
「…………」眼神更加專注了!
顧夏涼歎了口氣,看著他們無奈地說:「……老婆。」
哄堂大笑。
議論聲,卡嚓聲,嗶嗶聲,梁祝,還有那個不知道怎麼回事,空了的鐵碗又出現了。
「哎……本以為她只是個可憐的,無家可歸的,肚子餓的乞丐,沒想到她腦子也有點問題啊……」
「是啊,我就納悶了怎麼會在六樓,原來是有神經病啊……」
「神經病?看來真的病得不輕……」
「好可憐啊……她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是不是因為這樣,她爸爸媽媽不要她了?嗚嗚嗚」
「有沒有可能是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我前天看新聞說一間精神病院有病人走失了。」
「那你快點打電話叫醫院來收人吧……看著怪可憐的……」
「聽說精神病院都會虐待病人的,她好可憐,你們不要老說送她回去啊…想想別的辦法好不好?」
「那就送她去你家吧!」
「不行!我家太小了……」
「你說她是怎麼上來的?就沒人看見?一定是有人疏忽造成的!公司的管理層要好好開個會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了。」
「大爆料大爆料啊!沒想到我們公司還有這麼大的爆料!我要將她錄下來,買到電視台去,一定換得了好價錢,嘿嘿。」
「我也錄!哎哎哎,前面的蔥頭不要擋住我的攝像頭!!你的手,哎!你的手!」
顧夏涼看著他們徹底地無語了。
她就知道他們不會相信的了。
但是,事情怎麼會演化成這樣啊?也太離譜了吧!
這個公司上下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還是在這裡工作的人都不正常?都看不出她是個正常人?
顧夏涼低頭看了看手錶。6點半。已經等了差不多四個小時了。
罷了罷了,她還是回去吧,再在這裡耗下去,她不能回家不說,還可能真的被這群瘋子送到精神病院去也不一定,到時候就真的喊天天不靈,喊地地不應了。
就在她準備突圍而出的時候,被圍堵得水洩不通的電梯口的電梯唰啦地開了。
電梯內有人低低地說了句:「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有的聲音嘎止,然後就有人小聲地抽氣,恐懼地說:「是總經理,他和總經理夫人回來了!」
那熱情的大伙臉色都不好看,均迅速地收起手裡的手機,自動地你擠我,我擠你地讓出一條兩人寬的通道。
然後大家訓練有素地鞠躬,大喊:「總經理好!」
處在人群圍繞的中心地帶的顧夏涼,朝著那條讓開的通道望去,看到一臉威嚴嚴肅的奕塵和一臉疑惑表情純潔的安祖兒站在一起,那樣子活生生就是一對璧人。
顧夏涼這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是總經理夫人了,原來他們倆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就好像天生一對似的。
就像是一株挺拔的大樹和一株弱不禁風的籐蔓,籐蔓纏繞著樹幹,相相依偎,風吹雨打有大樹給籐蔓擋著,而籐蔓總能在風和日麗的時候給大樹隨風舞一曲,這就是天長地久的快樂。
有那麼一瞬間,顧夏涼覺得這副畫面和自己格格不入,她,就好像是陪著樹苗嬉鬧長大的小鳥,籐蔓來了,小鳥變成了破壞這幅畫的第三者。
於是小鳥離開了在樹上造的窩,飛走了,離開這個不在屬於自己的地方。
在顧夏涼眼裡,奕塵和安祖兒突然變得好遙遠。
與此同時,奕塵一眼認出了人群圍在中間的顧夏涼,安祖兒沒認出她來,就那麼傻傻地看著渾身髒兮兮的顧夏涼,自顧挽著奕塵的手,疑惑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在奕塵眼裡,此刻的顧夏涼真的是震撼他的審美觀,一臉土灰,頭髮上衣服上都沾滿了灰,本來嫩白的臉上也不例外,她穿著的白色襯衫也已經面目全非了,褲子膝蓋的部分還磨破了兩個洞,隱約看到膝蓋處有些紅色,估計是擦傷了,就像是個在土灰裡打過滾的瘋婆子一樣,她還用如火如炬的眼神看著他。
猶記得她第一次來這裡穿的那一身衣服明艷的樣子,和現在這個邋遢的形象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有些小人看他們的總經理臉色不善地打量著那個乞丐,於是很熱情的說:「總經理,其實沒什麼,大家聽說六樓來了個乞丐,所以就好奇圍在這裡了。就是您眼前那個女的,我們正想著打電話叫警衛上來抓人呢!」
奕塵如墨般漆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滿,然後姣好的面容扯出一抹冷笑:「看乞丐?你們都不用上班了嗎!」
這句話一出,那些圍觀的人都很整齊地打了個冷戰。
唯唯諾諾的,誰都不敢說話。
顧夏涼看到這個景象,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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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陌陌手上沾滿了親妹妹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