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昌江天塹,他們無法渡過,只能與我們水戰。若是他不怕,就在此拖上一年半載無妨,我們可以調集其他軍隊從別處偷襲京師。他若不怕,我便拿下京城。」
雪未央搖了搖頭,打仗哪裡是過家家?
他總覺得沒那麼容易。
不是他認為慕容訣沒有能力。
慕容訣武學上的天賦他自然是認可的。
可是,打仗,成為一個將軍,那可不是光會武功就行的。
他不看好。
然而,現在他們已經勢如騎虎,無法回頭了,只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竊國者諸侯,若真能也就罷了,若不能,真的把離宮的基業毀於一旦了。
可是,他也無法阻止了——
三日之後,正式開戰。
昌江之上,大浪滔天,一大批幾乎數層樓高的戰船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江中,宛如巨大的鐵人,正要伸開臂膀撕裂江面。
朔風呼嘯,捲起旌旗獵獵長歌,天空中時而有陰雲密佈,黑雲壓城城欲摧,肅殺的氣氛幾乎要讓草木凋謝了。
這緊張沉肅的氣氛籠罩在整個昌江兩岸,江北大營中,高長恭檢閱三軍將領,他身穿那身讓無數將領喪膽的鎧甲,手中龍泉寶劍似乎也感受到這肅殺的氣氛,躍躍欲動。
該是出發的時候了!
高長恭並沒有真打算攻城,這次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
實際上在三天之前,他已經派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將領,日夜兼程趕往東方城去了。
這三天一直天寒地凍的,偶爾雪花飄零,似乎沒人相信會有人在這時候冒巨大的風險在晚上出發到後方偷襲。
有皇帝在此坐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誰能想到其他呢?
這會兒高長恭胸有成竹,忽然戴上面具。
這一刻,那極其嚇人的鬼面具瞬間呈現在眾人眼前!
三軍將領一時間士氣大振。
「與朕一起,消滅反賊,爾等皆是英豪,當載入我國史冊!」他振臂一呼,長風獵獵,面具之後的那雙眼睛堅定無比,宛如戰神!
沒有人懷疑,因為那是蘭陵王,那個戰無不勝的戰神!
「殺!」
鏗鏘有力的一字,瞬間無數軍士出發,準備渡江而去,攻城!
戰鬥開始了!
對面的江城城池此刻也是陰雲密佈,嚴陣以待。
這會兒臨南王站在城樓向下看去,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戰船,一眼望去幾乎要塞江斷流,不由還是有些心驚。
眼見得那些士兵從戰船下來,似乎要開始準備佈陣進攻了。
江城距離昌江並不算遠,當下臨南王就道:「哼,想來,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他立刻下令乘著他們還沒完全擺好陣勢進攻。
雖然卑鄙了一點,但在戰場上,還講什麼禮儀道德。
現在可不是講道德的地方。
臨南王一聲令下,立刻江城城牆上擺起了弓弩,這些弓弩不同於一般弓箭,射程遠,殺傷力巨大,自古以來就是兵家打仗的重要工具,只不過這種大型的弓弩不方便搬運,只有這時方才使用。
弓弩上箭,一次可發五箭,威力巨大。
唰的一聲上萬支箭的破空聲傳來,宛如密密麻麻的箭雨瞬間射向敵軍。
高長恭居然身先士卒,雖然讓周圍的武將們膽戰心驚,生怕萬一皇帝陛下出了事,那可了不得了。
但是,高長恭此舉極大的鼓舞士氣,皇帝都衝上前了,他們哪敢不拚命?
似乎高長恭早就預料到了對方不會等他們進攻,一聲令下,盾牌兵立刻衝上去結成陣勢,抵擋這陣箭雨。
這時已經靠近的戰船上,忽然射出大石,轟的一聲砸向對方的城牆!
臨南王哼了一聲,望著對面那陣營中的高長恭,「殺了那個戴面具的!射,射死他!」
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是高長恭。
戴著面具出現在戰場,是高長恭打仗的習慣,因為他不喜歡別人過多地關注他的容貌,所以才用此種辦法。
反倒因此出名了。
想要殺他,又哪有那麼容易!
不斷有巨石和弓弩回供對面的江城,就在這箭雨之中,高長恭揮手進攻。
大軍來襲了!
臨南王自是沒那麼笨出城,他是打算死守。
他心中還有個打算,待會要是該死的離宮宮主能出手,最好被殺了,那他就不會受威脅了。
攻城。
巨大的梯子搭上了城牆,桐油,燃燒著火焰的東西,大量的石頭同樣從城牆開始往下砸去。
雙方戰得正酣,不過這時,忽然間江北大營中吹起了號角,高長恭忽然間指揮人緩緩退去。
這讓所有人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對面大營裡出事了不成,怎麼他們突然就退兵了?」副將張開奇怪地問。
臨南王心中也是奇怪,看來得向對面的軍營中他的細作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難道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不然,他好好的怎麼會退了呢?
總不會是害怕吧?
臨南王雖然沒什麼自知之明,但好在沒自大到這個程度。
高長恭的能力,誰人不知,帝國的戰神,神話一般的存在。
當然,雖然在王族之中他沒把高長恭這個什麼神話當回事,但是他也深知高長恭的能力。
外面都快鬧翻天了。
這會兒,雪未央倒是很自在地在一個人下棋。
慕容訣在他身側閉目養神,渾身散發出來的煞氣極重,若不是雪未央早就習慣了,他也會膽寒吧。
「那傢伙不過如此。」慕容訣忽然道,不過他並沒有睜開眼。
「是挺奇怪,江北大營裡,只怕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他不會輕易退兵的。」雪未央挑眉,他對兵法有所涉獵,也搞不懂這個高長恭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實在讓人看不透。
「不過你也別小看他。」雪未央好整以暇地喝著香茗,心想,一個人能夠成功成名總是有點本事的吧?
不然,別人幹嘛要追捧他?
也不見所有人皇家子弟都如那傢伙般優秀的。
那些戰功可不是吹出來的。
若是慕容訣太過自傲,輕視於他,只怕早晚要吃虧的。
他可沒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