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千河看到他的時候一愣。實在沒有想到風臨劍風瓷公子竟然會在大晚上的出現在須光的房間裡。
「小蕭蕭,在嗎?」牧千河禮貌性的抱手一問。
風瓷即使對著男人也不忘流轉著鳳目裡的風情,「你回去吧。我的美人兒已經睡了。」
牧千河往裡看了一眼,注意到床上的被子蠕動了一下。轉問道:「不知風瓷公子為何會出現在此?」
「很奇怪嗎?我們要睡覺了哪。你走吧,」
「我找她有話要說。」
「我的美人兒,你和他有話要說嗎?」風瓷扭頭對著裡面喊道。
須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想看見他,你讓他馬上走!」
「小蕭蕭……」牧千河欲擠身進去。風瓷將他一把攔住:「行啦,春宵一刻值千金,三少爺要是有什麼要說的,等她心情好了再談吧。」風瓷說完就把門「彭」的一聲關上了。
任牧千河在外面怎麼喊也決不再開門。牧千河知道要須光氣消估計也沒那麼容易,垂頭喪氣的就回牧家府了。好在一回來,就看到鍾靈,怎麼著還是平復了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鍾靈,事情查的怎麼樣了?」牧千河問道。
「金聚財是長歡門的人。」
「還有呢?」
「之前把瀟灑哥騙走的人,和朝廷有關。但是具體是誰幹的,就查不到了。線索只能追查到朝廷那邊。」
「良初那兒最近有什麼消息沒?」
「很平靜。」
「繼續觀察。」
「嗯。」鍾靈應了下來,有些坐立不安的看著牧千河。
往常,只要她查探完消息回來,牧千河都會和她好好聊一番的。可是,今日,牧千河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事情談完以後,就看著自己的手發呆。一雙眼時而痛楚時而空洞。
鍾靈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坐在園子裡看蓮花的丁羽,以為是他們吵架了。雖然她很不喜歡丁羽,但牧千河的樣子著實讓她有些擔心,問道:「少爺,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牧千河還在呆滯狀態沒有回過神來,鍾靈一連叫了他三次,他才回神「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少爺,你和丁羽姑娘吵架了?」
「沒有。」
「那你怎麼悶悶不樂的。」
「我剛才在小蕭蕭的房間裡看到風瓷公子。」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鍾靈被派去查探消息的時候搶親大會還沒有開始,所以她並不知道風瓷與須光之間有著怎麼樣曖昧的關係。她也不知道須光就是女人。所以在她看來,江湖第一美男和一個男人同處一室,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三少爺為什麼要悶悶不樂了呢?該不會他真喜歡那個「娘娘腔」吧?
「那少爺,是和蕭公子吵架了嗎?」
「算是吧。我給了她一巴掌。」
「啊?」鍾靈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牧千河。他顯少會出手打人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牧千河突然開口問道:「鍾靈,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鍾靈本來想說就像我對你那樣,但話到了嘴邊又成了:「就像少爺對丁羽那樣。」
「是嗎?可是我現在卻覺得對丁羽的感情,似乎是變了。」
「少爺,你就不要多想了。」鍾靈看著牧千河的樣子不安起來。少爺很少會出現這種迷茫的時候。難道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事情了嗎?
「鍾靈,你會有心痛的感覺嗎?如果你喜歡的人,誤會了你。不想理你不想見你了。」
鍾靈現在終於肯定,牧千河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感情上一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來都以大局為重,利益為重的牧千河從來不會把感情問題放到面前來談的。可是,他今天卻反常的太厲害了。
牧千河的問題讓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她又何嘗不是他所說的這樣,他需要她,利用她,可是,他的心裡沒有她。鍾靈還記得當初他與她相識的時候,他們之間因為丁羽發生了誤會。他就像他說的那樣,誤會了她。不想見她,也不理她。那時,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後來要不是黑景交給她出去查一個任務,恐怕他都不會再搭理她。那種絕望的感覺,即使隔了很久,現在想來也還是會隱隱難過。
「少爺,解除誤會最好的辦法,就是好好的談談。」鍾靈鄭重地說道。她注定得不到他,那麼,看著她幸福快樂,就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嗯,知道了,鍾靈,時候也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
鍾靈從書房裡退了出去。正好看見外面的黑景問道:「少爺和蕭公子之間發生什麼了嗎?」
黑景搖搖頭,背書一樣的音調緩緩開口:「我只知道蕭公子是女人。」
「什麼?」鍾靈震驚的看著黑景,驀地想起當時他們剛認識,在山林裡,牧千河說過的話。他說:「他睡著的時候其實挺像女子的……他要是個女人,搞定他可就容易多了。」
一語成戳。
原來,她真的是女子。這麼一來,牧千河心裡現在有的就是她了,不是嗎?明明鍾靈認識牧千河比她早,她為了他付出過那麼多,為什麼還不如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人?悲傷的情緒蔓延,鍾靈的眼淚情不自禁的往下滴落。
是嫉妒,也是不甘。是傷心,也是失望。
就如同牧千河對丁羽那樣,他們始終得不到彼此……
書房裡的牧千河並不知道鍾靈為了他又一次落淚。他把手抬起來,細細地看著。明亮的燭火在他的掌間投下陰影,手不由自主的就放到了唇邊。
這裡曾留下過纏綿的溫度。就連那種急促的呼吸亦覺得懷念。他的舌間微啟,彷彿水乳///交融的質感還存在未散。
須光那張憤怒的臉,在腦海裡遲遲不肯退場。
新月如鉤,兩片黑雲遮去了月亮上一半的光澤。天地頃刻暗淡下來,房頂上呼嘯而過的冷風,吹起衣袂翩飛,兩抹紅影融入這寂靜的深夜。
「凌濁,你的劍呢?」丁羽的聲音早無之前的哽咽。反倒清冷起來。這個她等了八年,找了八年的男人。這個曾經給過她海誓山盟,讓她絕望了的男人。她對他的愛,此時轉變成了徹骨的恨。
他不認她。
他的氣息,他的身體,他的面龐,都讓她覺得陌生。他不承認自己身份的同時,也是否定了他們所有的過去。
八年,整整八年。他就這樣辜負了她。
「我已經不再用劍。」牙玄冷冷的說。「老子「很自然的換成了「我」。
如果須光此時在的話,肯定會被他這樣的口氣嚇到。那是一種瀝血而生的才有的冰冷,那是一種寡情冷漠的人才有的冰冷。他的冰冷,和九奘的那種冷,一模一樣。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凌濁……」
「對不起,我現在叫牙玄。凌濁早在八年前就死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執著下去。」
「哈哈哈哈,你倒是撇的乾淨啊!凌濁,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麼我就只好殺了你,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丁羽說罷,蓮花早已出手。快如閃電的劍勢封住了牙玄所有的退路。
牙玄無心應戰,在丁羽靠近他的瞬間,手中的粉末散落下來。急風全部吹到了丁羽的身上。粉末就如同塵埃,無法避閃。丁羽吸進去幾口,迅速的運功,卻發現越運功頭就暈的越厲害。
牙玄的手扶在丁羽的肩膀上,「丁羽,睡一覺醒來,忘記過去吧。」
「凌,凌……」
丁羽的話還沒說完,就沉沉的閉上了眼。
牙玄把她抱在懷裡。幾個起落又送回了牧家府。
他對她沒有任何留戀,就像他對於自己的過去,沒有任何回憶的價值一樣。
一個男人絕情的時候,其實比女人更狠。
牙玄揉著自己的屁股往客棧的方向回去,嘴裡還不停的嘀咕:「光姑娘這個挨千刀的,老子的屁股疼死了,回頭毒她個把月解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