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胤熙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璇璣?」發覺她正坐在一邊無聊的拄著下巴看太陽。
胤熙摸摸額頭,疑惑的問:「我睡著了嗎?」看看天色,「我怎麼睡了這麼久?」來的時候是早晨,怎麼一眨眼便到了黃昏。
璇璣望著他笑了:「哥哥一直睡,都不陪璇璣玩,現在璇璣餓了,要回去吃飯了。」
胤熙臉上微紅,覺得有些歉疚,拉起她的手,道:「好吧,我送你回去吧。」
「咦?衣服上怎麼有紅色?」胤熙奇怪的看著她的腰間。
「花汁哦,碾細了塗指甲油。」璇璣笑嘻嘻的回答。
「調皮鬼,」想要刮她的鼻子,卻驀然憶起白日裡異常的心跳,他怏怏的收回了手。
被送回皇子府時,璇璣已是滿頭的汗水,躲過侍衛的目光回到府中,胤熙擔心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璇璣笑道:「真的沒事,你快回去吧。記得再來看我哦。」
說罷迅速的跑向了房間,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胤熙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好容易到達了房間,璇璣迅速關上了房門。
「呃……」拚命的咬著牙不讓自己呻吟出來,走到床邊,握著腹部的手上已是一片血紅。
離開花園後,她同秦嬤嬤會合正要去囚禁馬龍女兒的地方,誰知卻遭到了五六個黑衣人的偷襲,對方個個都是高手,寡不敵眾,撒下了煙霧彈,她逃了回來,混戰之中,她的腹部不小心被一個黑衣高手劃了一刀。
這是第一次和對方正面交鋒,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
好痛,腹部的血不住的流出來,她幾乎要昏闕過去。
「蹬蹬……」敲門聲響起,她心口一驚,不會是二皇子吧?怎麼辦?
「小姐,是我。」是松兒,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開了門,迅速的將松兒拉進來又關上了門。
「小姐,你這是?」松兒大驚失色,「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若是以往在相府,地道之中就存著很多的藥材,可是如今是皇子府,稍稍有點動作便會給人懷疑。
璇璣忍痛畫了兩張圖,輕聲道:「傷口不深,你去後花園照這樣子采兩株花回來止血,如果別人問起,就說是我喜歡的野花。」
「好,我馬上就去。」松兒揣起圖紙跨起竹籃迅速出去了。
不能躺下,若是叫人看見了,豈不是滿床的血跡。
她披了一件外衫擋住沾血的外衣,高聲道:「來人,替本小姐準備大桶的熱水和洗浴物品!」
很快,木桶搬了進來,璇璣讓人在桶上灑滿了花瓣,遮住可能出現的血色。
褪去衣衫,她踏進了桶裡,刺痛一陣陣向腹部襲來,血,漸漸的如絲緞般浸潤開來,滿頭的汗水如同珍珠一般落下。
松兒怎麼還沒回來,璇璣攀著桶沿,艱難的支撐著。
「殿下!」
璇璣聽到外面的聲音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了等松兒回來,她虛掩了房門,告訴了外面的丫鬟別進來,卻沒說過不讓胤漠宸進來啊。
「嘎吱!」她幾乎要暈過去了,他居然真的進來了。
胤漠宸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眼前會出現這種景象,一個浸在浴桶中的赤裸少女,他怔住了,一時手腳忘了如何動作。
「你……」
「出去!給我出去!」璇璣懊惱極了,惱怒的叫了起來,扯起浴桶邊的毛巾向他狠狠丟了過來。
胤漠宸立即背過身去,低聲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迅速的出門,關門,彷彿逃離一般,吩咐左右的丫鬟:「看好這門,真是見鬼!」
這丫頭也會洗澡?腦海裡頓時浮現出她水淋淋的樣子,她身上的皮膚似乎比起臉上白皙許多,胸前也比起穿著衣服更加有料……總之,他看到的的確是一個女人。
他揉了揉眉心,自己怎麼記得那麼清楚?見鬼!心情惡劣極了。
坐在書房中,他努力甩掉那不該牢記的記憶,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花費了重金從京城最大最嚴密的信息組織龍門獲得了對方的行蹤,在京城外的西門汀設下了埋伏,帶領了手下的絕頂高手於路阻擊,沒想到竟然也讓他跑了?
漠宸握緊了拳頭,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即便再多花錢龍門再也不肯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他有理由相信是怕對方報復,在京城有如此大的勢力的,究竟會是誰?其中一名黑衣人已經被他劃傷了腹部,只要找到這個受傷的人,秘密就會揭曉,他已派人暗中調查藥鋪,若是剛好有人今天去買止血藥,便有最大的嫌疑。
可是想著想著,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浴桶中的人。
「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看的?可笑!」他自嘲的揚起唇角。除了娘親,他甚少同女子親近,原本只當她是個癡傻兒,現在才意識到這個癡傻兒居然也是個女人,至少身體是。
房間中,璇璣等到了松兒的止血草,包紮好傷口以後將松兒罵了個狗血淋頭,她覺得好虧,就那樣被人看光光了!老天,不如殺了她,丟臉丟到外婆家了!
「小姐,其實也沒事哪,殿下……不是你的相公嗎?總是要……」松兒的話還沒說完,馬上被璇璣打斷了。
「誰要嫁給他?!叫他去死!」璇璣怒不可遏。
「小姐,受傷了就別發脾氣了。」松兒委屈極了,不關門的不是小姐自己嗎?又來罵她。
「出去啦,我要睡覺,洗澡水悄悄潑了。」
躺在床上,半晚都睡不著,等到胤漠宸迷迷糊糊要睡著時,卻聽到丫鬟來報告:「殿下,唐小姐她發燒了,燒的厲害。」
來到璇璣的房間,璇璣滿臉通紅,果然燒的厲害。
「大夫看了沒?開藥了沒有?」漠宸問。
「已經開了退燒藥,可是小姐燒糊塗了,就是不喝藥。奴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才驚動了殿下。」
「你們下去吧。」吩咐一聲,房裡只剩下兩人。
難道是洗澡感冒了?漠宸想起那一幕,覺得有些不自在。
端起藥碗送到她唇邊,道:「喝藥!這是命令!」
誰料,發燒中的璇璣聽了伸手一推,差點讓藥灑了一地。
「不喝,苦……好苦……」
漠宸蹙起眉端,怎麼像個小孩子?轉念一想,她本來只有小孩的智力。轉身,在桌上找了白糖倒進去,又送到她唇邊,「變甜了,喝一口。」
璇璣半睜開眼,半信半疑的望著他:「真的不苦?你在騙我。」
漠宸含了一口藥,道:「喝過了,不苦。」
璇璣嘟起嘴:「暫且信你一次。」
漠宸將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餵了藥在她唇邊,她喝了下去,果然不苦,漸漸的,神智有些清醒了,璇璣發現身前的人居然是漠宸,惱火極了,狠狠一推。
「呀!」腹部的痛楚襲來,她一個踉蹌倒在了床上,漠宸伸手扶她,卻反倒不小心壓在了她身上。
「呃……好重……」不,其實是好痛,璇璣被他壓得齜牙咧嘴,陣陣痛楚從腹部傳來。
隔著衣物肌膚相貼,帶著花香的溫熱氣息從她身上陣陣傳來,漠宸心神一蕩,驀然憶起童年時靠在母親的胸前,曾經似乎也有過這種溫暖的感覺。
「你走開啦!」璇璣厭惡的用力推他。
漠宸坐了起來,雙手撐床,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你,討厭我?」是否,他低估了眼前的女子?從她的反應,超出了一個癡傻兒該有的行為。
璇璣驀的瞪大了眼,他那攝人心魄的眼眸在窺測什麼?
她閉上了眼,嘟起嘴說:「誰叫你騙我喝藥,其實還是苦的,璇璣要睡覺覺,困死了。」閉上眼,仿似酣然而眠,他那懾人心魄的眼眸,心虛的她不敢直視。
看著她天真的睡顏,深黑的眼眸少了些白日的冷漠,多了幾分柔和的色彩。
他自嘲的揚唇,是否自己想多了?
她唇邊有藥末,他伸手去拭,卻觸到了她柔軟的唇,溫熱的,殷紅的,帶著熠熠的水光,因發燒而臉上透著一些紅色,不同於往日的干黃,彎翹的睫毛如同如同蝴蝶的羽翼輕輕扇動,她的這副樣子竟也有幾分動人。
他一時愣在了那裡,手指停在了她的唇邊。
「卡嚓!」
漠宸吃痛,璇璣居然睜開眼咬住了他的手指。
「放開!」他冷了臉命令。
「我餓了,不放。」嘴裡囫圇的說。
「你……」他無語。
使勁掰開她的嘴,總算將自己的手指收回來了,指頭上已經箍上了一個深紅的牙圈,冷冷的甩手出門去。
璇璣心裡惡毒的笑,想佔我的便宜,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