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老父的臨終囑托她沒怎麼上心,她只是當梁洪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一個值得信賴的大哥哥。
後來,在蘇亥的將軍府裡相處中,梁洪處處照顧她,對她關懷備至,不僅是生活上的友人,還是心靈的伴侶。特別是滅丁零族的戰爭中,處處保護她,在她身邊與她並肩作戰。如果不是有梁洪在身邊保護, 蝶韻可能會身受重傷,甚至,可能連性命也丟掉了。
情愫在蝶韻的心中萌芽,並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她腦子裡,整天都是梁洪的影子:吃飯想他,走路想他,睡覺也輾轉反覆,不能成眠。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有時戚眉,有時莫名其妙地嘴角帶笑。甚至有時,蘇亥找他們幾個聚集一起商量對策的時候,她也常常走神。
相思之苦,困擾著蝶韻。她是江湖兒女,沒有大家閨秀的眾多規條律令,所以,性格直率。她是在憋 不住了,今天,她是想找梁洪說說自己的心事的。
蝶韻的腳步很輕,梁洪正專注地低著頭,訴說著自己的心事。
「牡丹,你還好嗎?我這段時間過的還可以。但是,沒有你在身邊,任何的喜悅,都是無人分享的。」
「我天天想你,想到都不得了了,快要瘋了。」
「你雖然走了,但是,在我的心中,你還是活生生的,我覺得,你從沒有離開過我,一直在我身邊的。」
「在將軍府,日子很平淡,有時跟著蘇將軍出征。」
「對了,前段時間,我沒有來看你,是因為我們把丁零族滅了,連他的老巢也搗掉。看著那些丁零族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我們為漢人報仇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魏王會把所有胡人趕回他們原來的地方,天下,會太平的。蘇將軍被委任為常山郡太守,過幾天,我們就要隨著蘇將軍到常山郡上任了。恐怕,以後會很少機會回來看你。」
「不過,我會安排好的,我把你托付給一個老伯,叫他有空來替我給你燒燒香,拔拔墳頭上的雜草。」
「牡丹,真是捨不得離開你,可是,軍令如山,不走不行。」
「有時我也很恨自己,為什麼我就忘不掉你呢?我知道,你已經永遠離開我了,可是,我就是覺得你 沒有離開過我。」
「牡丹,你在我心裡生根了,怎樣,也拔不掉了。」
梁洪歎了一口氣,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上。
「你說,我怎麼辦才好呢?我怎麼樣才能把你忘掉呢?」
梁洪的深情與執著,讓蝶韻都動容了,正是他的重情重義,才讓蝶韻覺得他值得去愛,值得去珍惜。
蝶韻走到梁洪的身邊,與他並排坐下。
梁洪發覺是蝶韻,點頭示意。蝶韻說:
「梁大哥,你真是一個專情的男子。」
「不是,你不知道,牡丹有多可愛,有多讓人難以忘懷,你不能理解的。」
梁宏有點無奈地說。
「可是,牡丹已經離開你了,不是暫時,而是永遠,你這樣執著,難為自己啊!」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梁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再愛上另一個女子,轉移一下,痛苦會減少的。」
「但是,我的心已經全用在牡丹身上了,儘管她已經不在,可是,我不會再愛了。」
「何苦呢,世上難道就沒有值得你去愛的女子嗎?」
梁洪遲疑了一下,沉默了,然後歎口氣,望了望蝶韻,然後說:
「蝶韻,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情意,我也明白,但是,我只能說謝謝,謝謝你的愛意。」
本來蝶韻就是想對梁洪表達自己的情意的,想不到梁洪早就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了。現在梁洪這樣說,等於是拒絕她了。
蝶韻雖然有傾訴的準備,但是,梁洪的直接,還是讓她覺得有點難為情,她的粉臉一下羞紅了。
「梁大哥,我——」
「蝶韻,與你相遇,是偶然,周老伯的臨終囑托,我一直銘記於心。我一直對你像親妹妹一樣,其他的,我什麼也沒有想。」
「我知道,牡丹在你心中的重要,但是,她畢竟已經去世了,難道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過?」
「我打算是這樣的,一輩子孤獨終老。」
「可是——」
「別再說了,蝶韻,我懂你,可是,我的心不能再容納別的女子了。」
蝶韻無言了,不過,梁洪的重情義,讓她更加堅定了愛他的決心:
好一會,蝶韻像下定決心一樣說:
「梁大哥,我會等的,等你會回心轉意那一天,我會一直愛下去,直到你接受我為止。」
「何必呢,傻丫頭,這樣苦了自己,浪費自己的大好年華。要知道,女子的韶華只有那麼幾年啊!」
「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不關任何人的事。」
「傻丫頭,都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
「梁大哥,你最好什麼也別說,我性格上與你有一樣相同,就是認定了的事,就會一直執著做下去,等你,就是我現在認定了的事。」
「好倔強,只是你苦了自己啊!明知道沒有結果還這樣。」
蝶韻不理會梁洪的勸說,繼續說:
「梁大哥,你不會因為知道蝶韻對你這樣,就躲避我,討厭我吧?」
「唉,哪會這樣呢?你說哪裡去了?」
「我怕你想疏遠我,就躲避我,不理我了。」
「不會的,我答應你爹,要照顧好你的,我一定做到。」
「那就行。你別管我,只要讓我呆在你身邊,我就會感到快樂,感到滿足了。」
「唉——」
梁洪望著蝶韻,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明白,蝶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說服的,就像他依然愛著牡丹一樣,也是不可說服的。
兩人就這樣坐著,聊著。梁洪聊他與牡丹的過去,蝶韻回憶與老父親相依為命的日子。
夕陽西斜,兩個人影依然矗立於山崗上。兩個年輕人雖然不是情侶,但那種深厚的情感,足以讓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