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我一次次親手去摧毀那些原本美好的事情。難道真的就像魯迅先生說的那樣嗎?「毀滅就是將那些美好的東西破壞給人看。」
我不要,我的愛情就要被我親手推入墳墓裡,再也無法重生。
叩、叩
「纖兒,夜來了很久了,你快出來吧。」門外傳來媽咪開心的聲音,站在穿衣鏡前的我,卻始終沒有移動一步,我不確定接下來的事情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好痛,從來沒有這麼痛過的心臟,被尖銳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劃過。
看著鏡子裡穿戴整齊的自己,我第一次覺得厭惡,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不祥的女生,被打斷的生命,給周圍的人帶來的厄運,現在連翼都因為我有了生命危險。
這樣的我為什麼會來這個世界上?是上帝睡著了嗎?
鏡子裡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可是那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有的只是冷漠,那應該就是我接下來要扮演的角色吧。
冷漠得如同最堅固的寒冰,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左汐夜死心。
我突然好想回到六歲那一年,我幼小的心臟被判了死刑,可是我並不悲傷,因為那樣年幼的我還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每天依然很開心的笑,只有在看到爹地和媽咪眼睛裡一閃而的痛楚時才會黯下臉來,原來,我是這樣一個讓人擔心的孩子。
那個時候,紫顏、楓和哲每天都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因為在他們心裡,我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公主,他們都是我的終身騎士。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翼。
他帶給我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原來,除了像爹地媽咪和紫顏他們那樣的感情外,還有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情。
我開始珍惜這個世界,珍惜與翼相處的每一分,只是,他最後還是離開了我。再次相遇時,我竟完全沒有責怪他,是因為自己等得太久,所以連指責都不願意給了嗎?
「纖,你聽到媽咪的話了嗎?」媽咪的聲音再次在門外響起,我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鏡子裡的女生,紮著高高的馬尾,頭的一側別著一顆水晶蝴蝶,看上去清新宜人。
白色的公主裙上有著薄薄的雪紡,漂亮的禮服後面繫著一個蝴蝶結,這是我最喜歡的禮服,在記憶裡,我與翼第一次相遇時,我穿的就是這樣一套一模一樣的禮服。
「就來。」我輕輕的應著,卻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變得模糊不堪。
我慢慢的向門口移動,每走一步似乎都用盡了全力,那扇房門在眼前突然變得高大無比,好像那是我無法翻越的極限。
走出這扇門,我與翼就被完全隔離在了兩個世界。
他的世界依舊會精彩,而我的世界,只剩下白色與——死亡。
我慢慢的向樓梯口走去,腳步卻變得有些凌亂,已經快到了嗎?我的手抓緊裙擺,告訴自己一定要支持下去,只有幾分鐘就好。
我不要在他面前倒下,那樣狼狽的我,不要讓他看到,如果這是最後一次相見,那麼,就他心裡的那個我,永遠都是完美無暇的吧。
白色高跟鞋在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成功的吸引了樓下所有人的目光,我伸出手扶住一旁的扶梯,輕輕的向下走著,我看到所有人都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
我的最愛的他,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驚喜,他慢慢站起身,向我的方向走來,他每前進一步,我的心便被刀刺一下,為什麼他離我這麼近,我卻感覺如此遙遠。
他來到我面前,伸出右手,俊臉滿是笑意,「公主,你今天好漂亮。」他這樣說著,而我眼裡的他早已模糊不清。
看著他抬起的右手,我遲遲沒有動作,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連爹地和媽咪都覺得情況不對了,我別過身擦乾淚水,再面向他時,已是一臉冷漠。
「怎麼了?」他看著我,眼神裡竟是不解,人總是變得很快,前一秒說愛你,下一秒已經將你遺忘。
我沒有理會他,從他身邊走下了樓,擦身而過時,我似乎已經看到我的未來已經一片黑暗,再無色彩。
「爹地,媽咪,我給你們介紹一個人認識。」我自顧自地的說,假裝自己沒有看到爹地和媽咪眼裡的疑惑,對不起,請原諒我這樣做,我在心裡默默的道歉著,眼睛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回過頭時,我看到站在二樓角落裡的紫顏,他的臉上儘是痛苦,從小到大,最瞭解我的人就是他,當別人都不理解我的時候,只有他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只有他知道,我的心裡到底有多痛。
我對他點點頭,他便向裡走去。
然後,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裡,走出了一個男生,他有比左汐夜還俊美的容顏,比左汐夜更健壯的身軀,這麼完美的男生,我除了要他幫我之外,我不想多看他一眼。
我的眼裡,只裝得下一個人,滿滿的,那個如雕塑般杵在那兒的左汐夜。
看著左汐夜不解的目光漂過來,我忙收拾起眼底所有的痛苦,勇敢的迎上他的視線,看著他那樣的眼神,我好想衝上去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我不能,內心深處那個聲音一直一直叫著,我會害死他,我會害死他。
當那個男生走到我面前時,在我來不及說話時,他已經一把圈住我,我沒有抗拒,因為要想事情如想像中那樣發展,我就必須配合他,雖然他的懷抱讓我不舒服極了。
「纖,你在幹什麼?」媽咪摀住嘴一臉震驚的看著我,或許她無法接受別人擁我入懷,而我卻一副理所當然。
看著媽咪身旁的爹地,我像舵鳥一樣選擇了逃避,對於爹地,我沒辦法做到心中無鬼,「爹地,媽咪,這是我的未婚夫。」我看著媽咪,一字一句的說,我刻意將聲音說得很大聲,只是為了站在身後的左汐夜能清楚的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