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歎氣道:「有什麼好準備的,哪一年他們不來鬧騰一回。」想來那幾位此刻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景琉皇后與他們王后是姐妹,作為少主的姨娘常來也算正常。
歸離皇后與景琉皇后關係極好,據說與他們王后也是情同姐妹,於是乎坤蒼成了這兩位皇后的娘家,她們本著常回家看看的宗旨,十年如一日逢年過節必來報到,每次都要等兩國皇帝親自來接才肯依依不捨地離開。
鳳羽皇與紫烏皇每年少主生辰必到,這主要是因為少主這張臉按照景琉皇后的話就是除了那雙像極了王上的紫眸,簡直和王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於是乎這兩位君主對他們家少主是關懷備至,比對親兒子還親。
如此一來五國的關係竟因他們少主的存在變得奇怪的和諧起來。
列國志,北國卷記載,坤蒼王幽冥北辰十歲生辰各國來賀,數十年來各國之間沒有戰亂,出現了整個戰國歷史上最為安靜的和平時期。這種奇怪情況的出現對於歷代史學研究者來說都是難解之謎,只能說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往往很微妙。
雪山之上,兩老者正在對弈,這兩人正是普度寺的貫休與迦南寺的易安居士。只見茶爐上白煙裊裊,給此處平添了幾分飄渺之氣。
手執黑子的易安居士對執白子的貫休和尚道:「我說老禿啊,你曾斷言異星出世,天下歸一,並得出『亂世破,混沌開,帝星明』的箴言,可是如今南宮昭雲出世也沒見天下歸一呀?」
貫休不緊不慢地捻起一粒白子,淡淡笑道:「老弟可還記得那整句箴言?」
易安點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殺破狼,三星聚首,天下亂,異星降世落古門;紫微宮,帝星移位,山河變,天下易主耀北辰』。」
貫休微微瞇起眼眸道:「那最後一句是?」
易安撇撇嘴道:「天下易主耀北辰。」話已出口便覺不對,盯著貫休,反覆咀嚼道:「北辰,北辰,難道是……」南宮昭雲與幽冥玄墨之子名為幽冥北辰,莫非這箴言最後一句的『北辰』便是寓意此子終將成為天下之主?
貫休笑而不答,一指落定道:「老弟,你輸了。」
易安低頭再看棋局,他早已是兵敗如山倒,此時倒也不在意,只繼續問道:「那『北辰』可是指的異星之子?」
貫休抬目望向遠方,幽幽道:「天機不可洩露。」
聞言易安挑眉笑道:「好個天機不可洩露。」兩人比肩立於雪山之巔,俯瞰著雲霧間的塵世,相視一笑,已是入了化境……
而與此同時蒼茫的草原上又是另一番景象。所謂宴會不外乎是歌舞助興,小北辰感覺無聊之極,紫眸間泛著濃重的睏意。
桃夭拿著剛出爐的點心對北辰道:「小辰辰,看看夭姨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北辰撇撇嘴道:「我不喜歡甜食,想來那肥狐狸的身材就是如此造就的。」邊說邊望向一旁正淌著口水的球球。
聞言球球立馬吞回口水,冰藍色的眼睛死死瞪著北辰,憤怒之情溢於言表。不過這一人一狐早在北辰五歲那年說出那句『我討厭肥狐狸』時便幹上了。
桃夭率先獻寶後,其他人也不願落後立馬將自個準備的禮物亮了出來,若汐送給北辰一瓶百花露,這孩子好動送他這個,一旦磕磕碰碰受傷了好用。端木賢和蕭若風準備了一套皮影戲的玩意兒,想來小孩子會喜歡。
當然這些禮物還算正常,最惡趣的當屬軒轅瑞翊,竟送給北辰一些胭脂水粉之類女孩用的東西。
見此北辰滿頭黑線,雖然聽夭夭姨他們說過鳳羽皇明戀娘親,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今竟把主意打到了幼小的他身上,不爽之極便丟給瑞翊一計白眼。
瑞翊只覺備受打擊,轉身去找他的若汐妹子訴苦。
正在這時一個紫色的光球在舞台上降落,台上舞姬都驚慌得四處逃竄。紫光散去,只見一名黑衣男子立於台上,微風過處,那男子泛著幽藍色光暈的銀髮若月光一般浮動,睥睨天下的紫眸中冰冷一片不帶一絲感情。
「墨,到了嗎?」男子懷裡白絨毯中包裹的人兒探出頭來茫然道。
玄墨低頭望著懷中一臉迷糊的昭雲,萬年不化的紫眸中寒冰融動,柔聲道:「剛到。」
台下眾人驚愕地望著台上兩人,桃夭最先反應過來,對著兩人吼道:「狐狸,你們夫妻倆躲到哪逍遙快活去了?」
玄墨放下昭雲,昭雲睜開迷濛的眼睛,朝桃夭望去,搖頭道:「花妖,你這大嗓門怕是只有你家微月受得了。」說話間一個騰身便落到桃夭身邊。
桃夭正要反唇相譏,卻被北辰的呼喊打斷,北辰一頭鑽進昭雲懷中,甜甜道:「娘親。」
昭雲一愣道:「這是哪家的孩子?」話一出口便感覺埋在她懷中的北辰身子一僵。
桃夭撇嘴道:「你不會連自己孩子都不認得了吧?」
昭雲驚呼道:「我的孩子應該還在襁褓之中呀?」邊說邊望向若汐、瑞翊等人,像是在求證一般。見眾人都紛紛點頭,昭雲不禁懷疑自己生的怕是哪吒,一日三長。
桃夭撫額道:「拜託狐狸,你們一失蹤就是十年,若是過了十年,小辰辰都還在襁褓中那肯定是怪胎。」
十年?已經過了十年了嗎,這未免太扯了吧,昭雲心中泛起一陣嘀咕。玄墨從身後攬住昭雲輕聲道:「雲兒,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這時昭雲才回過神來,緊緊摟住懷中的孩子道:「寶貝,是媽咪不好,都忘了時間。」
北辰聞言抬起頭望向昭雲,清澈的紫眸中滿是歡喜,爾後眨眼道:「媽咪是什麼?」
昭雲微笑道:「就是娘親的意思。」
北辰點頭,試著喚道:「媽咪……」聽著孩子的叫喚,惹得昭雲母性大發,抱起北辰不停地打轉。
蕭若風站在端木賢身邊,望著昭雲的眼中劃過一抹異彩,待昭雲停下,便小心問道:「雲主子適才說『媽咪』,難道你也是從那來的?」
昭雲對著若風眨眼道:「正如你所想。」
若汐奇怪道:「雲哥哥,不,雲姐姐,你和紫烏皇后在打什麼啞謎呢?」
昭雲與若風相視一笑道:「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桃夭翻白眼道:「得了吧汐丫頭,狐狸的秘密不用問,問了也白問,不過我說狐狸,這都過了十年,你和你家白白竟一點變化都沒有,還真是稀奇。」
昭雲點頭道:「那是,我和墨可都是妖孽,禍害活千年沒聽過嗎?」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大笑起來。
看著一臉幸福的昭雲,桃夭、若汐和若風是真心祝福,端木賢和瑞翊眼中則是安慰與釋然,只要雲兒幸福就好。
北辰上去拉玄墨的手,甜甜道:「爹爹,您快看姨娘叔叔們送給北辰好多禮物。」
玄墨摸了摸北辰的小腦袋,見這孩子眼中閃過狡黠的光彩,便笑道:「辰兒想讓爹爹送你什麼呢?」
北辰見被爹爹看穿心思便大方道:「我想要爹爹的佩刀。」說話間小手已經撫上了勾月。
玄墨看著北辰滿眼慈愛道:「好。」
數月後,坤蒼王接到了景琉皇后的信,信的內容主要是希望坤蒼王能想辦法讓他那對翹家的父母回坤蒼。
穹廬大帳中,北辰看著桃夭寄給他的信,擰在一起的眉毛已然可以夾死一隻蒼蠅。見此窮奇問道:「少主,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北辰支著頭道:「夭夭姨信上說只要我能讓爹地和媽咪別再呆在景琉為禍,她可以答應我任何要求,包括修理那只肥狐狸。」
聞言窮奇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實在受不了主上夫妻的所作所為,哪有回家不到一月就聲稱要去度蜜月並且極不負責地將偌大的國家丟給自己年僅十歲的兒子的,雖然他不知道度蜜月是什麼,但光看景琉皇后的指控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景琉海邊沙灘上,昭雲正依偎在玄墨懷中,靜靜望著蔚藍的海水,凝聽著海浪與海鷗一同譜寫的交響樂章,他們頭頂上撐著一把大傘叫做『太陽傘』是昭雲前天讓幻月的工匠趕製的。
正在這時昭雲突然噴嚏連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誰又躲在背地裡罵她,微微抬頭對玄墨道:「墨,你說我們就這麼丟下辰辰跑出來好嗎?」
玄墨淡笑道:「辰兒做王也不是一兩日了,有窮奇和察爾輔佐,相信他能治理好坤蒼。」
昭雲點頭道:「當然相信,也不看看是誰生的兒子。」玄墨的話讓某雲零星半點的責任心瞬間化為烏有。
須臾昭雲對玄墨道:「墨過些日子,我們帶上辰兒一起回隱谷去看望爹爹和娘親可好?」
「好」
「墨,今晚我要吃螃蟹大餐。」
「好」
「墨,我要一艘很大的海船。」
「好」
「墨,我們去做海盜打劫來往的船隻。」
「呃……好。」
「墨……」
「好……」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