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司空宇清大軍兵臨城下卻見鳳羽軍已然在城外擺開陣勢準備迎戰,只是看其列隊好像並沒有什麼陣型,從正面看起來歪歪扭扭,好似只要正面插入陣中就可將其衝散。
偏將孟逐流見此對司空宇清道:「主上,敵方陣勢甚為古怪,可要末將入陣一探究竟?」
司空宇清劍眉微蹙,這幾日他一直被探子送來關於南宮昭雲的消息攪得頭疼,這位雲世子連日來不是派親信到城中布莊做彩旗,就是戲耍士兵搏男寵歡心,簡直荒唐之極,只是盛名之下豈有虛士,南宮昭雲其人的軍事才能從此次鳳羽同紫烏大戰中可見一斑,這樣的人當真如眼前所見這般不堪一擊?
此時通天城外不遠處的山坡密林中,一雙紫色的明眸正密切注視著戰場上的動態,窮奇看著通天城外奇怪的陣法,疑惑道:「這南宮昭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擺出這麼個陣勢不是明擺著找打嗎?」
玄墨微微蹙眉,不過片刻一絲精光劃過紫色的眼眸。只見玄墨展眉一笑道:「找打的怕是那歸離五皇子。」
聞言窮奇更加疑惑道:「怎麼會,這麼弱的陣?」
玄墨與窮奇此刻處於高地可以看清整個陣法的形態,於是玄墨淡笑道:「你看那陣型像什麼?」
窮奇又仔細地將那陣型觀察了一番,不一會兒便驚訝道:「是『九』字。」
玄墨點頭沉聲道:「若是歸離軍入得陣中時,鳳羽軍正面士兵後撤,右翼擺尾,又當如何?」
窮奇大驚,冷汗直冒道:「這豈不是關門打狗,好一招請君入甕。」
玄墨笑意更深道:「恐怕還不止如此,這陣法環環相扣,各兵種相互配合,又有大將隱於陣腳,如入陣中外不可救,內不得出,必是有去無回。」
戰場上孟逐流見司空宇清皺眉不語亦不敢造次,於是只有在一旁靜候主上將令,良久,只聞司空宇清輕歎一聲道:「若此陣中另有乾坤,莫要戀戰,速速回撤。」
孟逐流點頭領命,一馬當先率部五萬從正面突擊進入陣中,正面那聞名天下的鳳羽烈焰騎並未做什麼抵抗只是頻頻後退。
左翼的盾牌手與步兵都沒什麼殺傷力,右翼陣型歪歪扭扭那些稍有殺傷力的弓弩兵,長槍兵似乎都受到騎兵後撤的影響難以應戰,胡亂逃竄場面甚是混亂。
見此情景,孟逐流心中大喜,沒想到烈焰騎也不過如此,警惕心頓消,只想立斬烈焰騎主帥拔得頭籌,於是領部隊奮起直追不一會便已入得陣腹中。
這時城樓處的昭雲見時機已到,於是來到城頭拿起九色戰旗開始指揮陣內士兵走陣。只見城頭上白衣翩翩的絕色少年用不同的手勢翻轉著不同顏色的戰旗,動作流暢翩然若仙人起舞,美不勝收。
城樓下陣中兵將們按接到的指令穿插於九宮格中,逐漸連成一體,正所謂嚴謹峭勁,法度完備,九九歸一。
身處陣中的孟逐流只感覺好像瞬間陷入沼澤之中,心中大呼糟糕,然而退路已封,只能向前,可他們鋼刀所至之處必有遁甲兵阻隔,坐下戰馬又被遁甲後伸出的長槍倒鉤絆倒,此時孟逐流與一干騎兵滾若馬下,滿身塵垢哪裡還有先前的意氣風發。
受傷的戰馬嘶鳴不能再度站起,身陷陣中的孟逐流此時已然沒了主意只能爬起來揮刀衝殺只希望能殺出一條血路,可此時盾牌手後撤弓弩手補位,瞬間箭下如雨,亂箭中死傷者無數。
因為自己的輕率之舉讓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陷入如此悲慘的境地,孟逐流情何以堪,抬頭望向城頭那一襲白衣,心中無限憤恨,於是一個滾身來到自己死去的坐騎身邊,拿起馬背上的弓弩對準城頭,然而他還沒等他射出那一箭,已有長劍架在了他的頸項間。
只見弓弩手已然退後,一名金甲將軍立於馬上手中劍直指他,幽幽道:「孟將軍,還是不要妄動為好,不然你手下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孟逐流慘笑道:「難道我不動,我的兄弟們就有活路了?」
金甲將軍正是林子攘,他一直在陣中觀察著孟逐流的一舉一動,若不是雲弟下了死命不得在陣中斬殺敵方大將,他絕不會讓這人還有說話的機會,於是撇嘴道:「那可說不定,我們的主帥一向慈悲。」
見陣已大成,屹立城頭的昭雲嘴角微微勾起,九宮者,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為足,五居中央,此陣名為九字連環陣,以九宮排列,每格兵將相互交穿配合,可攻可守,乃大凶之陣,用如此殺陣來招待歸離五皇子也實屬無奈之舉,因為她必須速戰速決,方可抽身去鈺璃城中營救爹爹。
這時陣外的司空宇清也意識到事有蹊蹺,原先毫無戰鬥力的陣法突然變得殺氣震天,他本欲率兵援救,可此時卻難以再入陣中。
司空宇清身邊的護衛御風悲慼道:「殿下,我們要放棄孟將軍嗎?」
司空宇清不語,靜靜注視著陣中,只是握住韁繩的手不由勒緊隱隱有血絲溢出,良久,司空宇清微微閉目,苦笑中滿是悲涼,多年帶兵他未曾一敗,沒想到今日竟要嘗到一敗塗地的滋味,本以為南宮昭雲會大開殺戒,沒想到他閉目間等來的卻是一陣清脆的鳴金聲。
只見城頭的白衣少年放下手中令旗,轉而鳴金收兵,昭雲的舉動讓所有人大感不惑,包括陣中的林子攘與孟逐流,雙方士兵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這雲世子是怎麼了,明明已是勝券在握何以要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