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醒中天,星暝銀漢,昭雲獨立院中,仰望蒼穹,目光迷離而幽遠。暗影一到院中看到的便是那在黑夜中如皓月般的少年,他決定效忠一生的主人。
暗影走到昭雲跟前單膝跪下道:「主上,前線密報,紫烏劉思輝部從西南閔城一線攻入鳳羽,已連下六城。」昭雲收回目光,低頭看向身前的暗影,月華下泛著銀光的雕花面具遮擋住了他半張臉上的一切表情。
銀色蝶翼面具,南宮家歷代暗影的標誌,帶上面具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影,為主而生的暗部首領,暗影一旦認主,便是誓約效忠至死方休,如若不得主人器重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上代南宮家主沒有啟用暗部,以至上代暗影含恨自裁以表盡忠,昭雲對這種做法很不以為然。
當然一切皆有例外,若是主人對暗影下令卸下面具,就是解除誓約放其自由的意思,只是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極低。
看了看眼前的影,昭雲道:「閔城一線?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暗影凝重道:「洛城。」聽到暗影的答話,昭雲眼中一片冰冷。
暗影只覺得周圍的空氣瞬間好似變得稀薄起來,甚是壓抑,就在他以為昭雲即將發怒之時,忽聽到昭雲笑道:「影,很久沒有人能讓我有這種嗜血的衝動了,劉思輝麼?」
暗影抬頭望向昭雲,此時的主上雖是滿臉的笑意可眼中閃過的殺機卻讓人心驚,這次主上歸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原來是眼神,主上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而此刻這種讓人生畏的眼神才是他的主上該有的,那種傲然於天地之間,不容進犯的神采。此刻他倒是有些感謝那位劉將軍踩到了主上的底線。
昭雲對暗影道:「影,歸離的事情交給四娘處理,你去安排一下,我們連夜趕路回洛城。」暗影領命道:「是」便飛身離去。抬頭望蒼蒼,無言歎息,不知此時洛城亂成什麼樣了,娘親可安好。
洛城鎮北王府,望月閣內,古明月坐在琴案前,撫著水仙修長的綠葉,眉尖輕蹙,眼中盡顯無奈之色。
前日明焰來報,紫烏劉思輝部從西南一線向洛城攻來,傲哥奉旨前往兗州鎮守,抵抗紫烏入侵,臨走前留下明焰和烈焰騎,可如今洛城只餘精兵三萬,如何能抵抗劉思輝部數十萬之眾。
嫣然站在古明月身邊,看著主子擔憂的神色,卻又無從安慰,心中亦是焦急不已。穩穩心神,嫣然對古明月道:「主子,不必太過傷神,上次琴婆婆走前說過世子會歸來,我們只要堅守便是。」
古明月輕輕搖搖頭道:「嫣然,我倒是希望雲兒不要回來,至少不是現在。」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不語,可謂是依依殘月下簾鉤,誰解金閨萬里愁。
夜漸深,嫣然見古明月依然沒有要歇息的意思,便輕聲勸道:「主子,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夜深露重,莫要傷身才是。」
古明月見嫣然臉上滿是擔憂之色,便微笑道:「瞧,我想事想的都忘了時辰了,是該歇息了。」說完古明月便起身準備去休息,可剛剛一起身,便覺雙腿發麻無法站穩,看來自己真是坐的太久了。
嫣然見古明月就要摔倒,立馬上前扶住,就在這時,窗口一黑影躍入,寒光一閃,劍氣撲面而來,嫣然想都沒想就反手推開古明月。
古明月突然被嫣然大力一推,一個不穩摔倒在琴案旁,案上水仙翻到在地,一時間如銀瓶乍破,寢室不再寧靜。
古明月支起身來回頭一看,便見一黑衣人手持長劍,而劍尖已經沒入了嫣然的腹中,血,鮮紅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水仙潔白的花瓣上。
古明月只覺頭中嗡嗡作響,顫聲道:「嫣然。」黑衣人見一擊不中,眼中暴戾之色更漲,欲拔劍刺向古明月,可這侍女竟伸手握劍,讓自己無法將劍抽回。
嫣然握住劍,用盡全身力氣對古明月大聲道:「主子,快走……」說完殷紅的血便從嘴角溢出。
古明月看著嫣然,知道她的心意,一時心中翻江倒海,可她如何能丟下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