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紫烏以邊境商人被劫為由挑起戰端,戰火綿延數千里,鳳羽邊疆狼煙四起,前線戰報如雪花般鋪天蓋地地湧入京城,全國進入緊急備戰狀態。
而此時鬼谷中依然是一片寧靜,絲毫未被谷外的喧囂打擾。
清晨帶著露水的微風拂面而來,鬼谷中山坡上,一名黑衣男子登高向北而望,那雙遠眺的紫眸中充盈著痛苦與不甘,銀色的髮絲隨風飛舞顯得狂亂不羈。
昭雲站在山腳望著山坡上那抹孤寂的身影,那挺直的脊背散發著濃郁的悲傷與孤獨,讓人心疼。這些天來因為「赤雪」的奇效,墨身上的蠱毒已清,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打定主意,昭雲便向山坡上走去。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玄墨轉過身來,只見一道銀光劃過,本能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佩刀,於是疑惑地看向昭雲。
這把彎刀便是玄墨誤入亂石林那日留在石中的那把,昭雲淡淡道:「寶刀終有還鞘時,收拾一下,我帶你出谷。」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玄墨望著手中泛著銀光的勾月,這麼多年來這把彎刀是自己唯一信任的夥伴,可如今他卻有了些許迷茫,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地變質。
昭雲帶著玄墨來到石陣前,並未回頭,冷然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玄墨耳中:「跟緊我,若是你迷失在陣中,我不會再回頭找你。」
玄墨雖不知這石林的蹊蹺,但他知道雲絕不會和他開玩笑,於是依言緊跟在雲的身後,隨著雲的腳步前行,直到走出石林不敢掉以輕心。
石林外不遠處就是自己那日為了躲避追殺而隱藏的樹林,過了樹林往北就是那裡了,要回去嗎?心中突然升起的疑問讓玄墨自己感到迷茫無措,只見身前的白衣少年翩然轉身,金色的陽光散落在他週身泛著柔和的光暈,整個人顯得那樣溫暖,溫暖的讓人想要靠近,想要停留。
昭雲轉過身與墨對視,只見那淡紫色的眸子中交織著絲絲眷戀,此時的墨看起來倒像是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過了許久,昭雲道:「我就送你到此處了,走吧。」那聲音依舊淡淡地沒有什麼起伏,聽不出感情。
眼看雲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沒做絲毫停留就要離開,那決然的白色背影讓玄墨感到心酸難耐,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只是想要伸手抓住那道漸行漸遠的白影,好似不這樣做他就會失去什麼珍貴的東西一般。
快速上前拉住雲的衣袖,玄墨道:「雲,我……」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只聽昭雲望向遠方,目光幽深,輕聲道:「鳥兒飛向天空,魚兒游向江河,墨呢,要去哪裡?」玄墨一愣,是啊,自己當真放得下那裡嗎?至少現在不能。
昭雲看見墨越發清亮的眼神便知他已經想通,明白剛才不過是片刻的依戀,便笑道:「想來墨的心中早已有了方向。」說完揮一揮衣袖,轉身繼續朝石林中走去。
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石林中,玄墨握拳的手才慢慢鬆開,對著昭雲消失的方向柔聲呼喚道:「雲」,好似要將這個字刻入心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