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蕭蕭苦不堪言,只因為葉雙城光看她不吃飯,好像看她就能當飯吃一樣。
剛開始她莫名其妙,後來從葉雙城和蕭可的對話之中知道,兩父女把她當成蕭蕭。當時她沒有表現出異常,待到了晚上,她打算悄悄離開,還這兩父女平靜的生活。
不想蕭可一直纏著她,葉雙城則站在室內不曾離開,眉眼帶笑地看著她們說話。
最後蕭可更吵著要跟她睡,再把葉雙城也叫上了床。於是形成小胖妹夾在正中央、兩個大人各佔一隅的詭異局面。
葉雙城自然沒有異議,笑容滿足,像是偷了腥的貓。
沒有了關於蕭蕭記憶的蕭蕭卻如躺針氈,特別是在葉雙城「關愛」眼神的注視下,她恨不能遁地。
雖然她很多年前便記住了葉雙城,甚至喜歡他,可這個有強烈存在感的男人之於她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搶走屬於蕭蕭的幸福。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蕭蕭實在受不了葉雙城赤果果的目光,有些惱怒。
「永遠都看不夠。」葉雙城對她笑得曖昧。
「我是白夢,不是蕭蕭。如果你確實喜歡她,就不該因為我長得像她而把對她的感情投注在我身上。葉雙城,這樣只會讓我瞧不起你!」蕭蕭冷聲道。
「你就是蕭蕭,不是白夢。蕭蕭,總有一天你會記得關於我的所有事。」葉雙城的話令蕭蕭嗤之以鼻:「我是蕭蕭的事,為什麼我自己不知道?我再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是白夢,絕不是蕭蕭。」
她下了床,頭也不回地欲離開。
她之所以一直留在這裡,是不忍看蕭可失望的神情。現在孩子睡著了,自然該是她離開的時候。
「蕭蕭,請你別走!」葉雙城追到她的身畔,拉著她的手,語帶懇求。
蕭蕭有那麼一點心軟,可是,她絕不會做其他女人的替身……
「別碰我!」蕭蕭用力甩開葉雙城的手,衝出大廳,跑過石板路,心道蕭蕭家太大,跑得她累。
身後傳來葉雙城急促的腳步聲,他的聲音如影隨形:「蕭蕭,跑慢一點,別摔著了……」
他話音未落,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她手忙腳亂地扶上門楣,衝出大門。恰逢一輛計程車疾駛而過,眼見就要撞上她的身體,葉雙城及時將她撲開,堪堪避過一劫。
葉雙城驚魂未定,嚇出一身冷汗,緊張地檢查她全身上下:「蕭蕭,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說了,我不是蕭蕭。在我的記憶裡,只有我是白夢的記憶。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白夢是蕭蕭,後來你的妻子為什麼是蕭蕭,而不是白夢?」蕭蕭的語氣有些傷感。
她的話問完,葉雙城明顯一怔。確定白夢就是蕭蕭,他高興得忘形,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他多年前便遇見了白夢,為什麼他遇見蕭蕭,沒有想過她們會是同一個人?他因為白夢對蕭蕭產生了興趣,進而對她情有獨鍾,之後強迫她跟他結了婚。他從未想過,蕭蕭就是他迷戀的白夢。
她們是兩個人,兩種性格,是不同的個體,這樣的矛盾性格,兩個完全不同記憶的人生,如何能聯結在一起?
葉雙城再回神的時候,蕭蕭早已搭乘計程車離開。
他派人追蹤蕭蕭,確定她回到裴卿家這才安心。蕭蕭和白夢的因緣,或許慕然知道,葉雙城卻沒想要走捷徑。
關於蕭蕭的一切,他要自己找出癥結所在,更要幫蕭蕭找回她自己。
另一廂,蕭蕭回到裴卿家別墅。在她居住的屋子前,站著一個人,當然是裴卿。
「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當她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旁,他說道。
「他把我當成蕭蕭,可我不是,我不喜歡做他人的替身,」蕭蕭笑容清淺,斂眸看向自己的腳尖:「看得出,他很愛蕭蕭。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有一張和蕭蕭一模一樣的臉,剛才他是否會救我。」
「愛蕭蕭的人不只是他葉雙城,還有其他很多人。只不過,葉雙城的運氣一向比較好,他總是能愛己所愛,老天待他不薄。」裴卿伸手,想撫上她的頭,卻又硬生生頓在了半空。
「你也是因為蕭蕭才對我感興趣,是吧?」蕭蕭清澈見底的美眸看向裴卿,問道。
跟這個男人站在一起,不會有壓力,就是有一種直覺,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
「對你感興趣,只因為你是你。如果你想擺脫葉雙城,不妨跟我在一起,我不介意成為替補。你如果不想做我的情人,那就做我的妻子。你不必擔心自己成為破壞我和安蕾,她愛的人,從來就不是我裴卿。」裴卿再度拋出橄欖枝。對於這個女人,靠得近了,又會蠢蠢欲動,死灰輕易復燃。
「我喜歡你,卻無關於愛情。」蕭蕭沉默片刻,回道。
裴卿苦笑,這個女人很直白,讓他既愛又恨。
「我愛你就可以了,不需要你愛我,你跟著我,沒有愛情我也會讓你幸福和快樂。」他相信,自己有這種能耐,他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最錯的一件事,是他比葉雙城遲了一步。在他遇見蕭蕭的時候,她的心已經住下了其他男人。
「裴卿,我真的很像蕭蕭嗎?」蕭蕭不著痕跡地欲轉移話題。
「你只需要回答我,願不願意跟我就可以!」裴卿卻緊追不捨。
「時間不早了,我睡了。」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能去睡覺!」裴卿抓著她的手臂,用力之大令蕭蕭疼痛。
「對不起,我不能!」蕭蕭甩開他的手,轉身衝進室內。
蕭蕭衝上樓,悄悄撈起窗簾看往樓下,裴卿依然站在原地,似已石化。
她知道葉雙城對她是以為她是蕭蕭,裴卿執意想跟她在一起又是因為誰?有時她會出現一種混亂,好像自己某些時候成為了蕭蕭,繼續經歷她未完的一切。
她站了足足有半小時,裴卿還沒有離開的跡象。最後她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天花板,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時間一天天流逝。蕭蕭回到裴卿別墅,一直以為葉雙城會來找她,結果那個男人無蹤無影,令她很失落。
不只是他,還有裴卿也消失無蹤。
這天,蕭蕭一睜眼,就看到坐在她床畔的葉雙城。他滿眼柔情,癡傻地看著她:「你醒了?」
初見葉雙城的一瞬,蕭蕭滿心歡喜。
她很快想起,自己是白夢,不能再跟葉雙城糾纏不清。她板著俏臉,沉聲道:「你怎麼又來了?我說了,我不是蕭蕭,麻煩你別再來找我,好不好?」
「我來這裡,就是給你找答案。蕭蕭,把你的手給我,好不好?」葉雙城伸出他好看的右手,笑容溫暖。
蕭蕭有些猶豫,葉雙城加深笑容,薄唇輕啟:「這樣吧,借你一點時間給我,一天就好。」
見蕭蕭還在猶豫,葉雙城索性一把拉著她的手,將她抱至浴室:「你磨磨蹭蹭,一天時間就讓你這麼浪費了。」
他迅速準備好洗漱事宜,讓蕭蕭快點準備妥當,這才笑著出了她居住的臥室。待蕭蕭下樓,葉雙城給她準備好了兩個茶葉蛋,還有熱牛奶,逼她吃完早餐,拉著她去達目的地。
是全市有名的心理治療中心,葉雙城和蕭蕭的來到,有一批專家學者早已恭迎在中心大門。
「這位是安培先生,全球聞名的催眠師。這位,則是你的治療醫師江教授。今天來這裡,就是找回你自己。」葉雙城看向蕭蕭慘白的小臉,他握緊她的小手:「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還有慕然,還有,裴卿。」
蕭蕭循著葉雙城所指的地方看過去,裴卿在那裡對她笑,至於慕然……
一個男人對她揮手致意,她想,那個男人應該就是慕然吧?
「我有病嗎?」蕭蕭不知所措地看著葉雙城。
「有一點點小毛病,很快就好了。你只要知道,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葉雙城握緊蕭蕭的小手道。
蕭蕭猶豫片刻,終於點了頭。
把自己交給葉雙城,她安心。
葉雙城看向安培,表示可以開始催眠,接下來便是緊張的催眠過程……
蕭蕭沉睡三天後再醒,入眼的是葉雙城的睡臉。
她伸手觸向他的臉龐,才碰到就被他握住:「你在輕薄我,被我抓到了。」
如果她沒有遇到葉雙城,她會不會一直只是白夢,永遠也記不起自己有一個最愛的男人,不記得自己有一個最愛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