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眸色複雜地掃向葉雙城：「別讓我知道你玩花樣，否則，我們的合約隨時可以終止！」
「我是商人，最講求的是信譽，絕不會在這種事上動手腳。我既然答應你那一萬要從收廢品上賺回，就不會食言，你大可放心。」葉雙城斬釘截鐵地回道。
就算今天他面對的人不是蕭蕭，他也不可能言而無信，這是他做人的原則。只不過，因為對象是蕭蕭，這會讓他更有動力。
其實他有一個很好的計劃，只要實行，相信不出一個星期就能將那一萬塊賺回來。
「蕭蕭，如果你明天不陪我收廢品，我會將收購廢品的經過錄下來給你看。」說著，他想不動聲色地牽牽她的小手。
葉雙城才碰到她的手背，蕭蕭一個利眼便掃向他，她冷笑道：「契約第一條，不得對我動手動腳！」
「可不可以摸一下，就一下？」葉雙城盯著蕭蕭的小手發呆，很久沒摸過了，甚至忘記了牽她手的感覺如何。
「可以，加多一萬塊收廢品的押金，讓你摸！」蕭蕭話音剛落，葉雙城突然一把抓著她的手，跟她十指緊扣，在她意料之外。
「你？！」蕭蕭啞然，不知該不該掙脫。
畢竟，是她開了口。
「蕭蕭，我剛剛才想起，自己是第一次牽你的手。」葉雙城的語氣，透著些許傷感。
蕭蕭看著她和他交扣在一起的手指，她也想起，這確實是她第一次與葉雙城牽手。他們做過更親密的事，卻來不及牽手已經分開。
牽手是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而蕭蕭和葉雙城，從來就不是情侶。
葉雙城輕拍蕭蕭的頭，而後鬆開手掌的那只生了老繭的手，看著它從自己的掌心滑落，心悸突然來襲，令他有些不適。
「我去外面抽支煙。」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離蕭蕭的視線，出了門口，坐在太師椅上仰望星空。
他和蕭蕭經歷的事，真的很少。他們之間，沒有刻骨銘心，有的只是傷害。他記得蕭蕭說過，她愛他，那是她的針頭刺入他的身體、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時說過的話。
他記得那天在裴卿別墅外看到蕭蕭跟裴卿擁抱在一起的畫面，經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記得……
「葉雙城，你還要繼續這個無卿的契約嗎？」葉雙城透過吐出的煙霧，沉浸在他和蕭蕭卿卿可數的往事中不可自拔，而蕭蕭，悄然站在了他身後。
「這個契約，不無卿。」葉雙城仰望倚在太師椅旁邊的蕭蕭，認真嚴肅地回道。
「我知道，你並不愛我，多年前就知道了。我經歷了江飛揚，經歷了慕然之後告訴自己，我愛的人，一定要全心全意愛我。要麼，是全部，要麼，通通不要。愛情，不能將就。你之所以對我下藥，其實，不是因為我跟裴卿糾纏不清。你這麼聰明，又怎會看不出，我和他之間沒有愛情？你對我狠心，是因為我是你前進的拌腳石。我的出現，不在你意料之中，不在你計劃的人生之中。你想要娶的人，是安蕾，你不允許有一點點意外發生，就算對我動心也不可以。裴卿的出現，是一個楔機，你對我下狠手的很好借口。葉雙城，我說的對嗎？」蕭蕭淡笑道，笑容優雅娟秀如當年。
只是，蕭蕭終是死了。當她離開這座城市，變回如今這個潑辣女人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知我者莫若蕭蕭。是啊，你猜中了我全部的心事。我沒想過要愛上任何女人，包括蕭蕭，也不可以。可我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妙，每次看到你，我的心就會加速跳動。我不懂這樣的感情，是不是愛情。可無論是不是，都應該到此結束。於是我選擇下狠心傷害你，我知道，這樣能讓你徹底走出我的生命，我就是要一個這樣的結果。」葉雙城吐出白色煙圈，煙霧迷濛了他的雙眼。
他輕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沒有給蕭蕭和葉雙城回頭的機會。可是當她對他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時，他後悔了。
當時他想，假設有如果，假設他知道自己聽到這個女人對他說出這三個字時的驚喜如此強烈時，他不會走那一步。
可終究，走錯的路無法回頭。她一走，就是五年。再遇，她已經是孩子她媽。而他，又錯過了多少關於她的那些歲月？
「把你的錢包給我。」蕭蕭對葉雙城道。
葉雙城依言掏出自己的錢包，放在蕭蕭手心。蕭蕭打開錢包，沒有一點驚喜，上面還是那張照片。她撫上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龐，輕喃：「她很美。」
葉雙城有些詫異，因為蕭蕭說，她？！
「當我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一天你會捨下我。因為，你愛的人是她，而不是我。」蕭蕭揚起錢包，把它放在燈光下仔細察看。
是啊，這不是她，因為她的記憶中，自己沒有這樣的髮型。
原來葉雙城之所以對她感興趣，是因為，她跟這張照片的女人一模一樣。葉雙城愛的女人，是這個，而不是蕭蕭。
當她從酒店醒來的時候，她一點兒也不奇怪自己會落個這樣的下場。葉雙城，他夠狠，從來就是一刀致命，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又看了好一會兒，蕭蕭把照片合上，遞回給葉雙城。
葉雙城仔細看著，看著，只是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輕柔的晚風掀起蕭蕭柔美的髮絲，她拂去，笑道：「所以我說，我們的契約很無卿。不如就此終止，你可以做回葉雙城，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四少老大，不必扮演一個你不擅長的角色。李嫂控訴的眼神告訴我，是我害她家少爺人不人鬼不鬼，其實我沒這麼偉大……」
「你何必妄自菲薄？我承認，剛開始，因為你像她，我對你產生了興趣。但這，不是唯一的理由。因為你是蕭蕭，否則就算你有她的臉，我也不可能對你動心。我錯在不該懷緬那段虛無的夢幻，以為那就是最美的。女人我認識不少，但真正動心的，除了她，就是你。無論開始如何，結果就是我對你動了心。至於你前面提到的，要我做回葉雙城，你確定嗎？如果是這樣，我不介意強取豪奪。你很瞭解我，該知道我的個性，我能讓你傷我的手，傷我的腳，傷我的頭，那是因為在我的允許之下。如若不然，你蕭蕭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碰我分毫。如果你執意讓我做回葉雙城，我倒是樂意之至。我這人很民主，蕭蕭，決定權在你手上。」葉雙城說話回復他慣有的譏誚與諷刺，不敢他自大與狂妄。
蕭蕭頓了頓腳步，回頭嫣然一笑：「契約既然開始了，就繼續玩一下。你葉雙城最會玩，我也試著陪你玩一回試試，相信能學到一點東西。不早了，我進屋休息。今晚，你就在這裡休息吧，這是我們第六條的約定，上面有著白紙黑字，英明神武的葉少應該不至於賴賬吧？！」
「女人，你夠狠！」葉雙城從齒縫中吐出這兩個字。這個女人，下手之狠毒，與他不相上下。而且，她很聰明，時時刻刻都能找到機會將他一軍。
「好說。」蕭蕭不客氣地接下葉雙城的「溢美之詞」，搖曳生姿地走進室內，再重重把門關上，對葉雙城示威。
葉雙城攤倒在太師椅上，他出來的時候穿得不多，這晚上還有點冷。在這裡睡一晚，真要命。
跟這個女人對招，真是活受罪！
可他又樂在其中，或許他有受虐傾向，才會心甘情願地坐在室外吹冷風。
葉雙城睡睡醒醒，到了早上六點，才進了屋。噴嚏不斷，便知自己中招。
「你是不是想故意把病菌傳給我們兩母女？」蕭蕭瞪著葉雙城，覺得他居心不良。
葉雙城控制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嚇得蕭蕭抱著蕭可離葉雙城老遠。
「小胖妹，早餐不吃這些。蕭蕭，你帶她去外面買早餐吃。這兩天的一日三餐暫時吃外賣，等我病好再來做飯，我剛好可以練習一番，到時給你們一點驚喜……抓緊時間，上學快遲到了。」葉雙城看了看時間，急忙為蕭可裝好學習工具和書本，全部準備妥當才遞給蕭蕭，「你送她上學，路上小心點，尤其小心過馬路。」
蕭蕭木然地牽著蕭可的手走出室內。是葉雙城的演技太好？她以為昨晚攤牌，今天他會露出本來面目，可他還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她共處一室，還能假意對蕭可好。
就不知在她們兩母女走後，葉雙城會不會露出狐狸尾巴，偷懶呢？
「笨女兒，你稍等等，我落了手機，進去拿。」蕭蕭假裝漏了東西，想回去瞧個究竟——
爭取三更，吼吼，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