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怒視葉雙城,他笑容陰狠,笑意達不到眼底,手指輕撫她光潔的下巴,輕哂:「不錯,這才是乖孩子。女人,這是第一口粥,你確定這碗粥要以這種方式喂嗎?!」
因為掙扎,蕭蕭唇角留有粥粒,不理會有外人在場,葉雙城伸舌將飯屑一一舔去,他變態的模樣,令蕭蕭極為懊惱。
她抽出自己的手,一掌用力甩在葉雙城的臉上,打了個正著。
「我說過,就算我死,你也不能碰我!」對葉雙城眸中乍現的狠戾之色,蕭蕭毫不畏懼,她一字一頓,道出自己的決心。
「是不是我碰了你,你又去死?!蕭蕭,你就這點能耐。明知自己死不去,卻拿這種手段威脅我。你不覺得,你這個女人很沒用?!」葉雙城譏誚地道。
這個女人居然打他?他的臉,從來沒人能碰,蕭蕭,同樣不可以!
「那是我的事,不勞葉少費心!」蕭蕭冷聲道。
她一把搶過粥碗,幾口喝完,狠狠摔在地上,瓷碗在葉雙城腳旁裂成碎片。
「該死的女人,信不信我一掌掐死你?!」葉雙城狠狠掐著蕭蕭纖細的頸子,狠聲威脅。
蕭蕭淡然別開視線,嬌唇如花般微啟,掀出諷刺的弧度:「葉少的能耐,我一早就見識過了,儘管動手便是,這麼多廢話,倒不像是你葉少的作派!」
「蕭蕭!!」葉雙城一聲爆吼,青筋暴露,緊握的拳頭骨頭在響,在爆發的邊緣。
傭人呆怔地看著情緒失控的葉雙城。
任何時候葉雙城都氣質優雅,情緒內斂,即便是生氣,他也能很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暴怒的葉雙城,倒是第一次得見。
「你的聲音可以小點,我沒有耳背。」蕭蕭推開葉雙城,光著秀氣的腳丫走出臥室。
她需要一個人靜靜,不想看到葉雙城的臉。
葉雙城追出去,差點又想怒吼。
在看到那個女人像遊魂一般飄向大廳的窗口位置時,他屏住了呼吸。
窗外夜色深沉,黑夜如墨般浸染,沒一點光亮。晚風很大,吹得樹枝嘩嘩作響,樹影斑駁,明滅交錯的光影落在她晦澀的小臉,風不時掀起她如絲般的長髮,在空中飛揚,淒然而美麗。她的身體太過單薄,風太大,掀起她寬大的衣服。也許風再大一點,再狂一些,便能將她整個人帶向天邊,飛遠,不見蹤影。
片刻後,葉雙城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方纔的怒意奇跡般地消失無蹤。
他走上前,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回去早點休息。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養好身體即可離開。」
蕭蕭出神地看著窗外,仿若石化。
葉雙城又等了好一會兒,索性一把將她抱在懷中。此次蕭蕭沒有掙扎,乖巧地倚在他的懷中。葉雙城不覺和慢腳步,如此,他就能抱她久一點兒。
難得她如此聽話乖巧。她不知道,跟她交手,他也很累。累的同時,又樂此不疲,真是矛盾的感覺。
「放我下來吧。」見葉雙城一直抱著她,床分明就在跟前也不放下她,蕭蕭忍不住開了口。
「不想放。」葉雙城鎖著她清澈美麗的瞳眸,回道。
「我們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既然知道那是錯誤,知道彼此只是阻擋大家前進的阻礙,不如放下,讓大家都好過。」蕭蕭自己掙扎出葉雙城的懷抱,鑽進被窩躺下。
被窩冰冰冷冷,不同於葉雙城懷抱的溫暖。
是啊,那麼溫暖,幾乎讓她無法捨棄,當然,只是幾乎而已。
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不要,不強求。是她的,她會努力爭取。葉雙城,屬於前者,是她必須捨棄的那種東西。
葉雙城在床沿坐下,輕撫她散落於枕間的長髮。枕頭雪白,長髮漆黑如墨,形成強烈的視覺以差。她頭髮的手感很好,有如絲緞般,滑不溜手。
這個女人,似乎什麼都不出色,可她所有的一切組合在一起,就成為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女人。
「蕭蕭,你喜歡慕然嗎?是不是,還愛他?」半晌,葉雙城問道。
他想知道在這個女人的心裡,慕然是怎樣的存在,是不是如她所說,喜歡他,還愛著他。
「喜歡,我想有一天能把我們丟失的愛情找回來,我們都在努力。」蕭蕭如實回道,她反問:「你喜歡安蕾嗎?」
「喜歡。她的一切剛剛好,有良好的家世,是我需要的賢內助。她有美麗的臉龐,有優雅的氣質,我帶她出去,不會失禮我。如果我能在慕然遇到你之前遇到你,你還是蕭家大家小,有蕭氏做你的嫁妝,也許我會娶你。」葉雙城側躺在蕭蕭身旁,奇怪竟會對她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慶幸最先遇到慕然,而不是遇到你。」蕭蕭看向葉雙城。她的手,滑向他高挺的鼻樑,他性感的薄唇,他以特有的角度微微向上攏的眉峰。
如果她最先遇到葉雙城,一定會被他迷得團團轉,接著會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她曾經以為,被慕然下藥,送至殷然璽的床上就是人間地獄。後來她知道,那不是最可怕。
人的一生,最倒楣的是遇到一個可怕的對手。那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自己俯首稱臣,愛得死心踏地。如果她一早遇到葉雙城,她一定會被傷得體無完膚還不知悔改。
經歷了慕然,她變得更堅強,於是她能抵抗來自葉雙城的致命誘惑。原來,上帝讓誰遇到誰,最先遇到誰,也有它的寓意所在。
「蕭蕭,你愛我。」葉雙城直視蕭蕭清澈的瞳眸,他在那裡,看到淡淡的情意,是她極意隱藏卻依然無法抑止的愛意。
「葉雙城,你也愛我。」蕭蕭並不否認,可她不認為自己是輸家。
趁今晚大家都有心情,對彼此不設防,一次說清楚。只怕錯過此次機會,再沒有這樣袒誠的契機。
「我沒有……」葉雙城一愣,反駁道。
「你有。你一向對女人游刃有餘,可是我對你不屑一顧。最重要的是,在你之前,我的心已經住了慕然,我已經是他的妻子。這幾乎就成了你心頭的一根刺,這根刺時時刻刻提醒你,這個世界你也有無法得到的人,得到的心。這個事實是你的心病,於是你不停地想起我,在想如果蕭蕭最先遇到的人是你葉雙城,會是怎樣的結果,」蕭蕭將葉雙城壓在身下,長髮落在他微裸的胸口,不經意地撩拔,令那股瘙癢自他胸口去達他的心底,「我們之間不能稱之為愛情,只不過是得不到的遺憾提醒我們,這個世界有一種情,比愛情淡一點,再淡一點點……」
她冰冷的唇,印在她髮絲垂落的位置,就在他的胸口位置。
她感覺他瞬間僵硬的身體,還有他湧起的浴望。蕭蕭唇畔掀出冰冷的笑容,就在他要反客為主之時,退了開去。
「睡吧,我累了。」她伸手,圈著他的頸子,整個人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葉雙城,你和安蕾結婚那天,記得請我喝喜酒。」
葉雙城輕拍著她的背部,良久,他回道:「好。」
不多久,懷中傳來蕭蕭平穩的呼吸聲,她就這樣倚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很平靜的感覺,這樣相互依偎在一起,沒有肉/欲,沒有肢體糾纏,卻是滿滿的幸福感。這一生,他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找到這種寧靜的感覺。
葉雙城很快睡去,擁緊蕭蕭,他以為這樣就算是抓緊了她。他以為,第二天一睜眼就能看到她沉靜的睡顏。
結果他再醒,他的懷中、床畔空空如也,沒有蕭蕭,更沒有她嬌憨的睡顏。
偌大的別墅,沒有留下她半點曾經留宿的痕跡。葉雙城找遍別墅的每個角落,她曾經駐足的大廳窗口,她曾經睡過的大床,她曾經倚在他懷中酣睡的位置,結果,連一根髮絲也找不到。
他趴在枕間,那裡若有似無的淡淡髮香,證明,她曾經來過,又走了。
蕭蕭離開葉雙城別墅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慕然,慕然並沒有過多追問,而是讓她晚上早點回家再詳細告訴他詳情。
她去到雜誌社上班,才走到門口,便被裴卿攔著她的去路。
「昨晚你跟葉雙城在一起?為什麼不聽電話?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奸/情?」裴卿問了一長串,最後掃視蕭蕭全身上下,終於看出她的不妥,問道:「蕭蕭,你怎麼了?!」
她的臉色蒼白,下巴尖俏,額頭有傷口,留海根本什麼都遮不住。
「是不是葉雙城對你下的毒手?!」蕭蕭貼著繃帶的額頭在裴卿看來特別礙眼,他想觸碰那個位置,被蕭蕭輕巧地避開。
蕭蕭搖頭,對裴卿露出一朵虛弱的微笑:「我沒事。王副主編等著這份採訪稿,裴總,我先忙了。」
她退開一步,自裴卿身旁經過。裴卿卻不放過她,眼明手快拉著她的手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整晚在他那裡留宿,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今天兩更吧,一章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