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澈扔下手中的劍,茫然的走到夏子瀟身邊, 緊緊抓住他的手,掌心一陣刺痛。
「夫子教我的,弋言加之,與子宜之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夏子瀟心中慌亂,摸著他一張蒼白的臉詢問道,
「澈,澈,你怎麼了?我是子瀟。」
司徒澈歪著腦袋微微一笑,那笑容美的有些刺目,讓人暈眩。
悲痛的聲音如一道驚雷炸在心上,
「夫子教我的,弋言加之,與子宜之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子瀟又怕又痛,慌亂中執起他的手,對著司徒麟一揖,
「皇上,叛亂已平,子瀟先行告退。」
司徒麟看了夏丞相一眼,見他臉上並無怒意,便微微頷首,二人轉頭而去。
司徒若看著那瘦弱的背影在視線中漸漸淡去,心中只覺得空出了一大片,什麼江山天下都添補不上,冷風刮過,一陣陣呼啦啦的亂響。
撿起卿兒扔下的軟劍,那是五歲那年他送卿兒的,卿兒一直留著,他在王府的這幾年明明親眼看見了他的卿兒有多在意,多痛苦,還是把他扔在了痛苦的漩渦裡。
「卿兒……」
悲號在皇城上方盤旋,窩在子瀟身前的司徒澈身子猛的顫抖了一下,
「六哥哥……」
馬蹄停下,子瀟的手臂緊緊擁著他,
「澈,如果,你不捨得,我可以……我可以理解……」
說完便翻身下馬。
司徒澈弓著的身子猛地直起,神色堅決的看著子瀟,
「給我半個時辰,我只要半個時辰就好,你等我,可以嗎?」
子瀟看著他企盼的神色,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好。」
司徒澈一雙通紅的眼睛裡漾起了淡淡的笑意,轉身奔回皇城。
手起刀落,血染旌旗。
司徒澈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跑到司徒若跟前,那半張完好的臉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六哥,六哥,卿兒來了,你怎麼那麼傻?」
「卿、卿兒……」鮮血一口口的湧出來,濡濕了司徒澈素白的衣袍,「卿兒,六哥錯了,是、是六哥、錯了……你,原諒……原諒六哥……」
「好,我原諒,六哥,我原諒你,不要說話,卿兒帶你去找大夫……」
青灰色的指尖緊緊的抓著司徒澈的手,
「卿兒,六哥、六哥想、死在你懷裡,讓、讓我,再、再呆一會兒……」
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白玉般的臉龐,呼吸越來越輕,越來越淡,「如果,我早、早一點覺悟,該、該有、多好,卿兒,卿、卿兒……」
「弋言、加之……與、與子、宜之……宜言、飲、飲酒……與、子、偕、老。琴瑟、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弋言、加之……與、與子、宜之……宜言、飲、飲酒……與、子、偕、老。琴瑟、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卿兒,卿、卿兒,六哥哥,六哥哥想、想和你偕、偕老……」
冰冷的手指花滑落,整個世界一片蒼白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