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西沉,晚霞像是火紅的江南如意織錦,垂練般的揚在天際。
狹長的小巷裡放眼也只能看見四合般的天幕,子衿背靠著粗糙的土牆,望向天空的眼睛漸漸變得有些憂傷,張開的雙手像是失力的翅膀,在沒有翱翔的機會。
「衿兒,你到底是誰?」
子衿沒有回頭,司徒麟有些慌亂的抓著她寬大的廣袖錦衫,「衿兒,你從哪裡來?」
子衿淡笑著轉頭,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悲憫,那悲憫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剛剛的樣子,像是把自己放在局外一樣,彷彿塵世間再無事物可以牽絆。」
子衿苦笑著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怎麼會呢,我這樣在意他們,怎麼肯輕易離去。」
「子衿,你是從哪裡來?」
「我……」子衿竟然無法再說自己是從21世紀來,她甚至漸漸地有些糊塗,那所謂的二十一世紀,是不是自己曾經在夢中到過的地方,遙遠且不真實的存在在腦海裡,反倒是這裡,熟悉的彷彿自己一直都在,彷彿在這裡徘徊了千年只為等待一次重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了,只記得故鄉有幾句話說得極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司徒麟,你懂嗎?」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司徒麟被那兩句話擊中,怔怔地站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自己強求了,她要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不是瑾玉,亦不是林阡陌,他所要的不過是一顆自由的心。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般不能自抑了,母后曾說過,為君王者,一生無情,情之一字對於心懷天下的帝王來說太過奢侈,那是窮一國之力博紅顏一笑,非明君所為。只是為什麼,想到那曾經恢弘一指的江山,曾經志在必得的天下,在如今看來,竟變得如斯淺薄,只留下一副淺淡的影子。
也許,該讓母后回宮了。
子衿想,他是懂了,只報以淡淡的笑容,看向遠方的山水,就再為阡陌執著一次,以後山高水長,就真的再無牽念了。
光影在眼前閃過,刀風凌厲,子衿懷有身孕身形略顯笨拙,堪堪躲過這一擊。司徒麟提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眼疾手快的出手纏住幾名刺客,卻在纏住對方的同時被纏住了手腳無法顧及子衿。
子衿手上動作不停,心裡卻暗暗驚疑,這波刺客的行刺手法與上次遇刺時那幾名刺客如出一轍,想到那天在王帳裡出現的身影,心裡不禁又是一涼。
但心中必定還是存了僥倖,已打定了主意不會是阡陌,隨即定下心來專心對敵。十幾名刺客圍攻,兩人身邊又沒帶侍衛,只能且戰且退的往胡同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