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的飯迅速又吐了出來,拍了拍懷裡睡的安穩的念玉,手滑到小腹上,原來新生命的誕生帶來的不一定會是喜悅,喜悅只是因為那個與你們母子血脈相連的人在身邊,那個人不在,什麼都是空的。
胃裡吐的空空的,只剩酸水一口一口的往上泛。
瑾玉來的時候,就看見我吐得蠟黃的臉,看著他眼裡的心疼,我用力的蹭了蹭臉上的淚水。
「子衿,隨我回京吧。」
「不要」,推開他的胸膛,搖著頭說,「我答應會在這裡等他回來。」
「他回不來了,你清醒清醒,他可以不做希圖的國君,卻一定要奉先皇遺命迎娶先前指婚的都喇公主,兩國交戰馬上就要開始,你是想等到皇上找到你把你當做人質麼?」
「他不會知道是我的。」
「他遲早會知道的,現在已經有人馬往這邊趕,如果你為阡陌考慮,為孩子考慮,就馬上跟我走。」
我的心裡突然一個激靈,我在做什麼?他還會回來找我,我怎麼可以這麼自暴自棄?看著這些天瘦了的孩子,心裡一陣難受,
「等天亮再走吧,念玉這些天瘦了許多,讓他休息一下。」
瑾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轉身去了西廂,我哄著兒子睡覺,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胃裡又是一陣泛酸。
少了那個溫熱的胸膛,床寬大的有些過分,蓋了厚厚的棉褥還是覺得冷,原來我已經這樣依賴他了,習慣生活的每個細節都有他存在,習慣晚上在他懷裡睡,習慣清晨一醒來就可以對上那雙好看的鳳眼,伸出手就可以撫摸眼角那顆妖嬈的痣,習慣了聽他在飯桌上對我碎碎念,讓我多吃一些,好多好多的習慣,像被寵壞的孩子一樣,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寵愛,不知所措。
很久沒有夢見小時候的事情了,今天突然又夢見那些瑣碎的往事,
我四歲那年,阡陌,阡陌六歲,那是我初來這個世界,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雙漆黑的大眼,眼角綴著一顆小小的淺紅色的痣,少年說,「子衿你病了好久,二師傅說你會死掉,阡陌就說你不會死。」
原來他叫阡陌,少年說話的時候,眼眶紅紅的,頭頂綁發的帶子跟著嘴唇一動一動的,晃花了我的眼,我突然就忘記了問自己在那裡,只是摸著他圓圓的小腦袋說,「笨阡陌,閻王說我死了你會哭,所以把我攆回來了。」
「那你不會死嘍?」
「那當然,我福大命大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