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壽安殿南面臨水的流芳閣擺宴,清冷的月光攏在小閣的邊緣,流水從閣子下方流過,地面清涼,這裡服侍的宮女都赤腳踏水而行,素白的腳踩著清澈的流水,露出一段圓潤的腳踝,說不出的舒服。
閣子後面是鏡湖,夜晚的鏡湖波光粼粼,像是扣在閣前水色四溢的碗兒,盛了漫天的星輝,微風襲過,淡淡的荷香穿過清響的竹簾撲面而來。
幾位在宮裡有地位的妃嬪早早的候在桌前,那些個不受寵的只能遠遠的觀望著這群女人圍繞在自己丈夫身邊打轉,暗恨自己不爭氣。自古以來,皇宮都是埋沒女人的地方,成千的女人守著一個男人,滿足了帝王的尊榮,卻毀掉了無數女人對愛情婚姻的癡想。
因為知道皇上要來,所以各個嬪妃都花了心思打扮,太后坐在主位,右手側空位是皇帝的位置,再往下是一個妖嬈的女子,身材略微豐滿,銀紅色的長裙及肩,酥胸半露,烏絲輕倌,鬢雲上斜插著淺色芍葯,襯得面如銀盤,眼簾微微垂著,光是坐在那裡,便又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應當是蕭嬪沒錯,蕭嬪下首端坐的女子與她形成極大的反差,瘦若無骨,惹人憐愛,窄小的臉上綴著一雙小鹿似的眼睛,紅唇微抿,楚楚動人,應當是柔美人。
我坐在太后左手側第一位,下首的四個美人各有千秋,各自身後都有宮女抱著琴、箏、琵琶、和水袖羅衫,應該是南吳太守進獻的四姬。
「皇上駕到。」
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小閣裡微妙的氣氛,眾人起身行禮,待皇帝向太后問安落座後,方叫大家起身。
宴席開始,不過就是眾妃嬪爭寵鬥艷的平台,子衿埋頭吃飯,偶爾抬頭,看見蕭嬪軟泥般的伏在皇帝身上,身上雞皮疙瘩頓起,這麼多人在,當著自己親娘的面兒調情……
身上不由抖了一下,皇上在的時候,太后的眼神又一次變得陰翳,看向我的視線也變得若有所思,難不成太后人格分裂?
「人說郡主多才多藝,不知道能不能賞臉讓朕一觀?」
多才多藝?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師父除了教我練功練字和解毒製毒,沒叫我什麼多才多藝的東西啊?我娘是很厲害不錯,可是並不代表我很厲害嘛。
我上輩子是被逼無奈學過古箏不錯,可姐姐對那玩意兒厭惡的很,自從重生之後再沒碰過。
這是誰在害我???
得,硬著頭皮上吧,我保養了八年的青蔥玉指啊,不黏指甲彈琴得多疼啊……
借了琴,音色不錯,彈什麼呢?總不能彈狂想曲吧……
撫上琴弦,撥出第一個音。
這裡有沒有《春江花月夜》這首曲子我是不知道,我就只知道現在我手指頭疼,比肉還疼。
什麼玩意兒,純粹的虐待青少年兒童,我一十四歲的少女,手嫩的跟那什麼似的,你讓我赤手空拳撥弄這緊繃的琴弦,痛恨萬惡的黑社會。
「郡主,這首曲子真好聽,有時間能不能把譜子送姐姐一份。」
「好。」
姐姐啊,不要抓偶的手,疼哦。有時間一定要自己做副指甲,沒有膠布就用鐵環,總不能夭折了我這雙美麗的小手。不過,貌似玳瑁很難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