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卞漠言的最終的一張底牌,看似如此的無關緊要、不痛不癢,可是,那卻頂著讓所有人再次鄙視,讓林夕再次憤怒瘋狂的行為!
這,的確也是一個極易被人遺漏、被人忽視的存在。甚至,即便把這個人放在這裡,也沒有幾個人能知道卞漠言的用意。
只見,兩名護衛,架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那佝僂的身體,彷彿經不住輕微的碰撞和一丁點兒的風意。不滿皺紋的臉上,帶著幾絲滄桑歲月,眼睛幾分混濁,卻已經有了些許麻木。
他,還是一個凡人,一個甚至連自己飛行都沒有能力的凡人而已!
管家阿全,林夕甚至都沒有抱希望他還能活著。可是,卻再次見到了這位對自己呵護備至、關愛有加的叔叔。不過,他的出現,和曾經的孫彩婷,是那麼的相似,那麼的諷刺。
卞漠言的用意,所有的人,這些在陰陽澗經歷過一次的武者,都瞬間明白了!林夕呆呆的看著管家阿全,他怒極至極!甚至憤怒的,都說不出半個字來,他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恨,只是那麼輕輕、靜靜的看著他。
林夕忽然想笑,一個堂堂神界首席族長,包括身邊三個旁席族長,這些神界的精神領袖,卻一次又一次的做出這種卑鄙的行為。
卞漠言的臉上,極其的淡定,似乎做好了一切的防備意識,他心裡也非常的清楚,阿全的出現,林夕會是怎樣的反應。不過,林夕此時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冷靜的有些過分。
林夕真的笑了,笑得那麼毛骨悚然,笑得那麼的諷刺,笑得那麼的淒哀。
管家阿全的眼神,在看到卞漠言等四人的時候,立即現出悲憤的表情,身體掙扎著就欲衝上去拚命廝殺,但是,他終究還是一個凡人,連基本的飛行能力都沒有,甚至連一個凡間最低級武者的實力都沒有,又怎麼能掙脫的開兩個神界護衛的控制?
他嘶啞的喉嚨,含糊不清的怒罵著,雖然聽不清他的話語,但是卻可以清晰的體會到他心裡的那悲哀的憤怒。
眾人有些同情的看著他,臉上卻是一臉的冷漠和淡定。他們只是一群士兵,他們又能怎麼樣?
當管家阿全的眼神,最終不經意的掃過林夕臉上的時候,又彷彿看到了希望一般,將哀怨的眼神定格在林夕的臉上,老淚縱橫,似乎終於見到了親人,終於可以發洩心中的悲苦。
「小少爺,老奴,終於見到你了!你都上哪裡去了啊!老奴……老爺,老爺他……」管家阿全見到了林夕,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整理內心的話語,說到了秋宏羽,他又將眼神轉向卞漠言等四人,淒哀的吼著:「是……是他們!是他們殺了老爺,是他們啊!你要替老爺報仇啊……」
林夕剛剛強力壓制的哀傷,經過阿全這麼一講,瞬間淚水盈滿了眼眶,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一副永遠充滿著神秘兮兮、嚴厲無比的容顏,那督促的眼神之中,又有幾分溺愛的慈祥……
「二叔,侄兒無能,侄兒對不起你啊!」林夕在心裡,淒苦的叫喊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顆顆滾落。
眾人靜靜的看著林夕,剛剛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此時哭的卻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淒涼。
忠烈護法悲哀的歎了一口氣,將眼睛轉到了一邊,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寧願自己瞎了眼睛、聾了耳朵,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林夕;卞漠言依舊是那樣平淡的表情;馮若寒卻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只有秋宏戰,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身體也跟著抖動起來。
「秋宏戰!」林夕把眼神跳過了卞漠言,他實在對這個人是憤恨至極!他對之的鄙夷和不屑,甚至和對馮若淵一樣,冷漠的不屑於說話。林夕冷冷的盯著秋宏戰,直呼其名!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字眼,卻是一個極其尷尬,極其諷刺的稱呼。
眾人皆是靜靜的看著秋宏戰,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林夕具體的身份,那就是秋夢狄的轉世之人!那也就是說,他是秋宏戰的兒子!可是,如今……
又或許,撇去眾人那種奇怪的眼光,就連秋宏戰自己,都覺得是那麼的好笑,更可悲!
秋宏戰的嘴角,飄過一絲無奈的苦笑,他強力讓自己平靜一些,鼓足了勇氣,將閃閃躲躲的眼神終於迎上了林夕的淡漠目光。
「把二叔的屍體,和他所有的遺物給我!」林夕冷漠的聲音,彷彿是對著一個陌生人一樣。那種冷漠,比之憎恨、比之憤怒還要陌生的令人心碎。那,是一種已經絕望的冷漠和陌生!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兩世隔絕的永別,而是這樣明明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兩人亦是心知肚明,卻依舊這般的陌生、這般的淡漠……
秋宏戰悲苦的閉上了眼睛,雖然已經很拚命的壓制內心的激動和淒涼,但是身體卻還是忍不住的劇烈顫抖。
秋宏戰又是多麼渴望,能夠親口稱呼林夕一聲兒子,又或者聽林夕稱自己一聲父親!可是,他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回到魔界之後,我會遣人將這些,都送去給你!」秋宏戰顫抖的雙唇,艱難的呼吸了一口澀澀的氧氣,淒哀的聲音,悲哀的說出這些話語。
林夕有些錯愕的看著秋宏戰,但是,想到一切都是那麼自然的發生過了,他又釋然了!「也就是說,你也會和卞漠言,站在一個觀點和立場上,今日要以二叔貼身管家的性命要挾於我,讓我撤退,是嗎?」
秋宏戰聽著這刺耳的話語,哀怨的眼神盯著林夕看了許久,還是殘忍的點了點頭。
「多麼偉大的族長啊!不惜大義滅親,也要維護著神界繁榮!好!很好!哈哈……」林夕怒極反笑,人真的被一系列、從不間斷讓自己憤怒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那種無奈的憤怒到了某種程度,真的是一種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