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女人盯著她這個炙手可熱的寶座,巴不得她自己早些滾蛋,她才不甘心哩,就像皇帝的老婆一樣,一個個都想爭著當皇后,可誰都知道,當皇后是最不受寵的,而且那喝醋的本領,也要像官場上的男人喝酒一樣,需要長期堅持鍛煉才行。飛燕佔著一個闊太太的名分,生活很無聊,但這無聊的表象也是豪華奢侈的,是許多女人所艷羨的。飛燕有時心裡苦,打電話來向雪蓮大倒苦水,可雪蓮卻沒有很多話來安慰她。
瓊瑪則與飛燕的觀點截然相反。瓊瑪在電話中知道雪蓮的事情後,很是氣憤,簡直不能容忍,她替雪蓮打抱不平道:「踢吧,踢吧,像這種男人踢得越遠越好,雖說夫妻之間需要包容,但包容並不等於順從和縱容。你那麼忍耐,但是你在忍耐中還是失去了幸福。像這種超越底線的事情,怎麼可以得到原諒?何況在我看來,你們在一起根本就不合適,你們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
雪蓮煩亂的心終於吃了定心丸,決定讓自己的行動跟著自己的心靈走。瓊瑪在失戀的第二年終於遇見了她所要找的人,一個海歸的大齡博士。瓊瑪曾經幸福的對雪蓮說道:「緣分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你有時好像總是看不見那個人,發現前方並沒有人在等你,而很多時候,幸福往往就在拐彎處!」瓊瑪有時還打趣雪蓮,希望她的人生什麼時候也能夠拐個彎。
在雪蓮傷心焦慮的那段時間,也有好心人過來安慰她,替她感到惋惜,認為她活得太不值得。她的一生,從總體上看只是一場悲劇。而在雪蓮眼裡,卻有她自己的看法:一個人如果倒下去,再也不站起來,那麼她看人生就只能是一場悲劇;一個人如果倒下去,再站起來,那麼她回頭看人生就像一場鬧劇了。她想她的人生多像一場鬧劇啊!
她蒼涼的笑了笑,攏了攏耳邊被風吹凌亂的頭髮,繼續在街上人流中走著。她知道,在中國,像她一樣活著的女人真是太多了,中國的女人,太喜歡忍耐,所以不大容易得到幸福。她想:人,只要活過了,就不要問值不值得。
在車水馬龍中,她坐上了公共汽車,她要接寶晶回家。車子在疾駛前進,她知道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她很明白她已經失去了經濟來源,將面臨著最基本的生存問題,但是她並不害怕。女人活著,總該活出一點高度來吧,哪怕人生像雪山一樣沉重、冰冷,但雪蓮花還不是從冰川上開出花來。她想,如果實在走投無路了,還可以坐在街頭替別人算命去。她早就發現城裡人其實跟鄉鎮上的人一樣,很迷信命運。雪蓮想到這,嘴角不經意地浮出一絲嘲諷的微笑。對,天無絕人之路!
經過離婚長時間的折騰,她感到身心交瘁,她抱著胳膊,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好好休息,車子像搖籃一樣地在搖晃著,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