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姐弟，姐姐叫楊秀，弟弟叫楊朗。
王之渙扛著一頭百十斤的野豬回來時，楊朗早就跳起來。二人看著王之渙彎刀飛快地割開豬皮，將野豬肉切塊置於篝火上燒烤。
三人吃飽肚，楊秀又拾了柴火燒旺篝火。三人躲在木棚內休息一夜。
王之渙看看二人不會武功，這漫天大雪、荒山野地，只得陪他們慢慢往營州走去。好在營州大概不會太遠，翻過這幾道山就近了。
楊朗仰起頭問道：「大哥哥去營州，你是飛鷹宮的人麼？功夫這麼好，教教我吧。」
原來他們二人是衝著飛鷹宮的佈告而去，希望能加入飛鷹宮。楊秀說道：「就怕飛鷹宮不收我們。」
王之渙說道：「飛鷹宮有什麼好？」
楊朗大聲說道：「天天有飯吃，不用餓肚子。」
楊秀說道：「我們沒有王大哥這麼好身手，隨時可以逮到獵物。」
王之渙苦笑不已。
第三天，風雪也停了，翻過這道高山，下面雖然還是千溝萬壑，卻平坦了不少。一座城池隱約在山下。
楊秀興奮地說道：「那就是營州，一定就是營州了！」她又審視山野，說道：「那麼，這就是大黑山，飛鷹宮就在這座山上。」
王之渙搔搔腦門，說道：「我們應該去營州，還是在山上找飛鷹宮？」
楊朗大聲說道：「大哥哥，飛鷹宮的選秀大會都是在營州城外舉辦！」
王之渙看看楊秀，這幾日吃飽肚子，她的臉上添了粉紅的血色，竟是漂亮十分。她和李翠翠的美不同，楊秀美得大方端莊，還天生有幾分富貴之態。
王之渙收回神，說道：「那麼，我們去營州吧。」
他本想勸姐弟二人不要投靠飛鷹宮，卻看見楊秀滿臉興奮，實在不忍心打擾他們的興致。
***
營州高大的城牆巍然聳立。這個唐王朝溝通東北諸族的要塞，有專門的官道連接洛陽。是朝廷與河北道聯繫的樞紐地區，自然不同於河北道其他的城池。
就在距離營州城還有數里的一片空曠之地，王之渙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標誌：飛鷹，虎視天地的飛鷹。
在一面綠色大旗上，這隻大鷹俯視地面的人群。大多是前來選秀的孩子和青年男女。有契丹人，也有突厥人，還有奚族人、漢人。
大旗下，三個綠衣女子顯得格外顯眼，不僅衣著華美，均是一律長髮，美貌十分。
其中一個綠衣女負責粗選，入選的孩子和青年男女分別走到另兩個女子那裡再挑選。
楊朗早就舉起雙手，蹦蹦跳跳過去。楊秀拉不住他，回頭說道：「王大哥，我也過去了。」
王之渙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
他混在人群裡，打量這個選秀場。
沒有太多做作，來的人似乎都知道選秀的程序，排隊等候。畢竟十多年來飛鷹宮都在營州設立選秀場，周邊的居民都熟知。
場子四周散佈數十個身穿黑影標誌的槍手、刀客，自然是飛鷹宮的嘍囉。
王之渙注視著楊秀和楊朗，順利通過第一道選秀。楊朗蹦蹦跳跳到右邊的綠衣女面前接受第二次篩選。楊秀則回頭笑笑，看著王之渙似乎有話說，良久方才走向左邊的綠衣女處，那裡都是通過第一道選秀的青年男女。
那些由父母帶來的孩子極少通過第一道選秀。而孤兒只要不是殘疾醜陋，很輕鬆便能進入第二輪。
王之渙若有所思地點頭，似乎飛鷹宮專門搜羅孤兒，才能死心塌地跟隨他們。
到了傍晚時分，選秀結束。那個年紀較大的綠衣女說道：「今年的選秀結束了，大家回去互相告知，明年再來吧！」
原來是為期十五天的選秀剛好今天結束。
四下還有十餘頂氈帳，裡面走出入選的百十人，大多數是孩子，二十餘名女子，只有幾名青年男子。
楊秀和楊朗都入選。他們似乎要隨飛鷹宮離開這裡，集結成隊。
楊秀轉過頭，大大的眼睛遙望王之渙，不時招手。似乎與王之渙道別，居然還抹眼睛裡的淚水。
她的眼睛是那麼純，好像一汪碧綠的秋水，惹得王之渙也有些傷感，低下頭。楊朗大聲喊道：「大哥哥，這塊烤肉留給你——」
他懷裡還有最後一塊烤豬肉。他進了飛鷹宮，再不會餓肚子，所以他想把烤豬肉留給王之渙。
王之渙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他扭頭隨眾人離開選秀場。離開飛鷹宮綠衣女投來的猶疑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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