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師,走呀,你怎麼了?想什麼呢?」吳國棟拉著女兒的手要進門,卻發現池蓮仍然僵在那裡沒動,他奇怪地喚她。
池蓮才反過了神,面上表情相當不自然,她努力地斂了斂神,「哦……我只是挺意外,你怎麼會是吳相國的兒子呢?」
「傻丫頭,這有什麼呀,快進來,我帶你去見我娘……」他溫柔地看著她,笑了笑,如沐春風,同剛才對待管家的冷漠態度判若兩人。
「大……大少爺……這位姑娘……」管家方才注意到池蓮,但是看到她的樣子卻震驚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他也不相信自己眼睛似地使勁眨了眨眼。
「我女兒的老師……」吳國棟顯然並不想跟他多說什麼,拉著女兒的手,帶著池蓮就進了門。
「喲,我當是誰來了呢,原來是我們家的大少爺呀……」陰陽怪氣的尖利女音,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美婦帶著香風撲鼻襲來,那看到吳國棟的表情就跟只花孔雀正嫉恨別的孔雀一般的樣子,說出的話也相當沒水準,池蓮心下暗忖:這女人是誰?怎麼感覺跟個青樓老鴇的樣子差不離呢?
「三娘,我來看我娘的……」吳國棟淡漠的稱呼,告訴了池蓮她的身份,原來她是吳俊烈的三夫人。
「喲,想娘了?呵呵,我倒是說呢,大少爺多久也不回趟家,要不是回來看娘,怎麼還會記得我們這門親戚呢?我們這廟小,哪住得下您這麼大的佛呢……」
「三娘這話說得奇怪……」吳國棟顯然非常不悅,但是仍然平靜地沒什麼表情道。
「什麼奇怪呀,不然的話,你怎麼數月也不回來看一看我們呢,我呢……是個沒什麼地位的三娘,讓你入不了眼也算了,可是你大娘,你爹還不能讓你回來看看?一回來就是要見那個瘋娘……」她仍然甩著手帕,想要再說什麼,但是吳國棟顯然非常討厭她的話,在她說「瘋娘」的時候已經眉頭皺得緊緊的。
「我娘不是瘋了,她是不想理你們……」他劍眉倒豎,冷冷地道,再也不想理她的老鴇式的碎碎念,仍然大踏步地順著迴廊走,連吳惜唯也沒有同那個三奶奶打個招呼。
「咦,這姑娘是誰呀?你從哪裡找來的?怎麼想開了,要續絃了?她……怎麼長得這麼像你娘?」她看到了跟著他一起來的池蓮時,登時眼睛瞪得比牛眼大,想要八婆地再問上兩句,但是吳國棟他們走得很快,也沒有理她的意思。
「大哥……」迎面而來的艷麗女子,香風四溢,池蓮有種感覺,這女子一定是剛剛那個三夫人的女兒,因為不但長得像,而且打扮的風格也很像,一樣的艷俗,她本以為她也會像那三夫人一樣看到吳國棟,就會來個冷嘲熱諷地碎碎念,討人厭地說些煩人的話,但是顯然她想錯了,她喊過大哥後,那幽怨的雙眼卻蓄滿淚水一般的模樣,分明是對吳國棟飽含深情的樣子,甚至看到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是吧?她喊他大哥,卻一副愛慕的樣子,難不成她……
「賽鳳,我娘還好嗎?」吳國棟看來並非對她也一樣癡迷的樣子,但是對她的態度卻明顯地同對三夫人不同,只是帶著客氣和感激的意思。
「嗯,二娘還好,大哥,你怎麼這麼久也不回家?」她跟換了個人似的,溫柔而婉約。
「嗯,最近生意太忙,謝謝你照顧我娘……」他說得輕柔,卻讓池蓮意外地看著他們兄妹倆,奇了,吳國棟同他三娘關係非常不好,卻同這個吳賽鳳顯然還可以,而且這個艷俗的女子不但對她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感情不一般,竟然還在替他照顧他娘,有沒有搞錯?他們家的關係當真是混亂???
「那有什麼,我答應大哥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只要大哥記得我的好就行……」她竟然還很癡心?
池蓮只顧著想她的心事,卻沒有注意到吳賽鳳已經看到了她,「大哥……她……她是誰呀?不會……不會是二娘後嫁那男人的女兒吧?」她語出驚人,張大了雙眼,一下拉住了他的手。
「哦……應該不是……她都二十六歲了……池蓮,惜唯的老師……」吳國棟顯然皺了皺眉頭,他當然不喜歡吳賽鳳的這種猜測,他心裡是存著對她的好感,很想娶她做他的夫人,怎麼可能會希望她是他母親後嫁生的孩子呢?當然在池蓮看來,他早已經否認了這種可能。
「那……大哥,你不會是想娶她做你的夫人吧?」人說,情人眼裡容不下一顆砂粒,這話一點都不假,吳賽鳳對她大哥有好感,馬上在他的眼中讀出了他對這個酷似他娘的女子的好感,就像池蓮也馬上看明白了吳賽鳳對吳國棟的非分戀情。
「嗯……就算我想,還要看人家嫌不嫌棄我,肯不肯呢?」吳國棟沒有反駁,反而有絲期待池蓮的反應,還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池蓮,但是池蓮此時卻避開了他明顯灼熱有所企盼的眼神,裝作沒有聽到一般看著院子裡的桂花叢……
「老師一定會肯,老師,你在看什麼呢?」久未言語的吳惜唯突然開口,然而卻發現池蓮此時已經驚訝地張大了櫻桃小嘴,看到了躲在桂花叢邊站立的男人——
池蓮不敢相信地看到完顏燦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那裡正向這邊看來,她差點沒嚇得驚跳起來,甚至臉刷地緊張得紅了個透,她……怎麼這麼笨呀,她怎麼會忘記了,完顏燦在大宋有個相好的女人,不正是吳相國的女兒吳賽鳳嗎?雖然她沒見過吳賽鳳,但是卻知道得很清楚,這個女人已經跟了完顏燦有三年的時間了,只要他來中原,肯定會找她,完顏燦從來也不會掩飾他和這些女人的曖昧關係,只是她從來也沒有當過回事,就是現在吳賽鳳都在她面前了,她竟然遲鈍地沒有想到她是完顏燦的情人之一,她還只是在那裡奇怪她分明無厘頭地明明對她的親哥哥一副有情有義,還替他照顧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