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英心扭頭看著老公:「那他們看到你了嗎?」
她說的是那天晚上英美和老公看了電影出來趁著高興喝酒喝醉了,沒法開車回去,所以找了代駕司機,偏偏找的代駕司機就是道植。道植不愧反應快,看到這情景,在服務員去通知他們兩人的時候趕快溜掉了。「那他們有沒有看到你嘛?」英心非常在意這個,感覺在親戚們面前抬不起頭。「我怎麼知道?我的眼睛又沒長在英美頭上,也沒長在洙兒頭上。要不,我不幹這個,去開出租好了。」英蘭說:「要不給英蘭說,讓你在鄭善宇的公司做事?」道植最討厭老婆提這個:「怎麼又提這個,說好不提了,誰沒當過老闆啊?」男人的臉面看來比什麼都重要,他安慰老婆:「別擔心了,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代駕公司的老闆還是很照顧我的。」
道植削好水果,給雄兒送到房裡,他正專心致志地看書,道植看了看封面——是《孫子兵法》:「好吧,儘管是漫畫,看了總有好處的吧。」「可是,爸爸,」雄兒問:「你怎麼不看書呢?」把道植問住了。
為了照顧扭到腰的英美婆婆,黃先生使出渾身解數,幹了不少家務,還怕她悶,經常來家裡陪她聊天。家事做得非常仔細,洙兒問:「您以前是不是幹過廚師啊?」黃先生永遠笑容滿面:「沒有,男人出入廚房是一種愛的表示啊。」
家人沒有吵醒英美昏天黑地的睡眠,但是大姐執著的電話還是把她吵醒了。「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去喝酒了?」「你怎麼知道?」「我坐在這裡能知千里事呢。」「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英美啊,昨天晚上你喝酒的時候看見你姐夫了嗎?」「姐夫?沒有看到……好像看到了……」「到底看到沒有?」「記憶有點模糊了,這樣吧,我問問尹洙。」「別讓我等太久,5分鐘後我打給你。」
英美出了臥室問尹洙:「昨晚喝酒的地方見到大姐夫了嗎?」「沒有,沒看見吧。」「可是大姐打電話說姐夫是去了。大姐好像想確認什麼。好像是不在場證明。姐夫好像看見我們了。」「那我們也應該看見的啊,姐夫說看見我們,那不就是一定去了嘛,所以說,說女人不行,是和男人喝酒去了,那樣說才行。你就說,都和我打招呼了,就這麼說。」
英心聽到妹妹電話:「你姐夫昨晚也去喝酒了,還和尹洙打招呼了嗎?」
英心氣呼呼地問老公:「你為什麼撒謊?說你去那裡喝酒了,要出去做司機的人卻又吃又喝的,那樣還能掙到錢嗎?都跟金女婿打招呼了。」
道植睜大了眼睛:「我什麼時候去喝酒了?我真要瘋了,我都說了金女婿沒看見我。」「沒看到還打招呼?」英心完全相信英美的話,道植有嘴說不出:「我還不如乾脆不說了,不說了。」氣沖沖出去喝杯涼水靜下來想,原來他們是想保護什麼,一定沒看見我。這樣也好,比做代理司機被他們發現的強,就是老婆難受點,因為誰也沒看見,也不傷什麼自尊。
英蘭一家三口回家了。善宇問她們「「你們是去正熙的美容室嗎?」恩智嗔怪爸爸:「難怪媽媽經常惆悵,爸爸對媽媽關心太少了,那是媽媽唯一的朋友。」善宇對女兒說:「爸爸哪有心思記得你媽媽的朋友啊,所以你給我點正熙阿姨的信息吧。」
善宇對換好衣服的英蘭說:「看來每次外出都是找她啊,你的朋友叫任正熙,開了家美容室。」英蘭說:「你怎麼關心起那種地方了?」「從恩智那裡得到一些情報,說那位朋友是你的精神丈夫。」「好像是那樣 ,好像和她說的話比和你說的都多,總是打電話瞎聊。」「我有點嫉妒呢,以後少去那兒。」「你這個忙人怎麼關心那種閒地方?」「說不定,我也會抽時間出來多陪你。」英蘭笑了:「真的嗎?我等著。」這時候母親打電話了,要英蘭去拿些她剛做好的綠豆泡菜煎餅。善宇聽了都要流口水了,「丈母娘的電話真及時啊,老婆,我中午沒吃好,早點做晚飯。」
英蘭在母親家門口碰到大姐英心。英心體態豐腴,皮膚白皙,如果穿上貴夫人的衣服顯得很華麗,可是現在生活不濟。英蘭問:「姐姐,怎麼來了?」「你有什麼事?」「媽媽說做了泡菜綠豆煎餅,要去吃呢。」英心又撇嘴。「怎麼了?」英蘭問。「真是該道謝啊,還給做綠豆煎餅,看看人和人的差別。總之我們媽媽,可笑啊。」「什麼可笑?」「同樣是女兒,怎麼就叫你去吃,什麼都沒和我說。」英蘭意識到無意間失言了:「媽媽沒說什麼,就是打了個電話,正在做綠豆煎餅呢,問我有沒有什麼要去市場買的,是我給媽媽打的電話。」她那種無力的解釋一眼就看穿了。英心說:「算了,別做這些無用的解釋。」「不進去嗎?」英蘭的眼神無辜地像個孩子。「你自己去多吃點吧。」英心扭頭就走,被英蘭硬拽著到媽媽家去了,「姐姐要是這麼走的話,我也走了,但是我是一定要去吃綠豆煎餅的,所以進去吧。」
賢泰吃飽了,把盤子遞給奶奶,奶奶問:「怎麼樣,奶奶的手藝還沒有退步吧?」
英蘭進屋,英心說:「不請之客也來了。媽媽,你為什麼不叫我?」「想給你送去的。」英心打趣剛才英蘭還拚命解釋。母親說:「不是解釋,看看,都已經打好包了,一人一份。」英心、英美都誇讚母親做的煎餅好吃。英心問:「做這麼多,要拿到菜市場去賣嗎?」母親說:「這點東西賣什麼賣?左右鄰居都分一點。」叫賢泰去分了。
英心見賢泰出去了,就問:「賢泰媽媽,嫂子呢?星期天還上班嗎?還是出去了?」她還不知道她嫂子早跑了。等她知道了,再看看英蘭的表情,不滿地說:「怎麼又是只有我不知道?我是萬人煩嗎?」「姐姐,那個很重要嗎?」「那什麼是重要的?」英心嗓門已經不自覺地提高了很多。媽媽打住她:「行了,說點別的吧,人走都走了,為了賢泰也不要再提了。」母親再次叫她們回去的時候拿煎餅回去,英蘭乖乖接受了,可英心不想要,想起家裡的事就煩心:「真是可惡死了。」母親奇怪:「誰呀?」「還有誰呀?裴女婿啊,裴女婿裴道植唄。」「又怎麼了?」「要出去工作的人竟然去酒吧喝酒。」「男人,工作中喝點酒又能怎麼樣?」英心不管了,衝口而出:「要出去做代理司機的人卻在喝酒,怎麼能行呢?所以每天只掙那麼點錢。」「裴女婿現在在做代理司機?」千捂萬捂,英心還是自己道出來了!
英心羞憤地哭著跑出母親的家,母親手捏著裝好煎餅的袋子快步追出來:「英心!英心!怎麼了?這是什麼死罪嗎?」英心一甩母親的手:「很丟臉,傷自尊。」「都是自食其力的生活,多值得誇獎的事。哪裡丟人了?哪裡傷自尊了?」英心哭訴:「我們當初就是這麼生活的嗎?我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知道,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我就算是兒子的錯也不怨恨,能怎麼樣?你弟弟人都沒了,我帶著個小孩,我生活也很困難。」「誰說媽媽你怎麼樣了嗎?」英心一把鼻涕一把淚。母親說:「我手裡的錢就算沒多少,我也想幫幫你們,但是能怎麼辦?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母親指媳婦都跑了。「誰說要用媽媽的錢了?」母親沒有繼續說下去,不僅把煎餅給她,還習習索索摸了一陣「還有這個,」把一疊錢遞給她,「本來想去你家把這個給你,所以才只給英蘭打電話,沒給你打。」「媽媽這是個什麼?你有什麼錢?」
英蘭在窗口見她們推來推去。
媽媽說:「這是媽媽這幾十年來的零用錢,所以拿著吧。媽媽再怎麼沒用拿不出多少,你也不能看不起。」「這個,不會是在市場的桶裡撿垃圾,攢下的錢吧?讓我拿這個錢,讓誰造孽嗎?」「不是那個錢,不久前鄭女婿給的零花錢,我花來花去,剩下的,但是這個真的很想給你。」「為什麼?」「沒有忘記你們能賺錢的時候的好心啊」母親摸摸她的頭髮「也沒有忘記你喜歡裝帥氣,所以這錢你誰也別給,自己用,別和任何人說,嗯?快走吧,我要回去了。」英心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