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我要到隔壁去——」客殿的廂房中,我正大力甩開著軒轅澈的魔爪,卻怎麼也甩不掉。
「不放,你又使性子了,」軒轅澈的口氣不容拒絕,「在路上的時候,是誰承諾不挑剔、不使性子的!」
「這裡這麼多房間,為什麼要和你一起住?!」我氣憤了,橫眉冷對。
「好,你不願是吧?」軒轅澈的語氣也高昂了起來,「好,你走出這個房間,去問問可有你住的地方?」他說罷,真的放手了。
我跑到房外,剛要進入隔壁的房間,一位侍女從裡面走了出來:「女皇有吩咐,靈兒姑娘的房間在隔壁;還請靈兒姑娘早些安歇。」
我不服,跑到另外的房間,侍女差不多都是一致的說辭。
我崩潰了,不情不願地走入軒轅澈所在的廂房;他正倚著門板,晃著個腿,一臉悠哉地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對吧?」說完,重重踹了他一腳,把自己狠狠扔上床。
他關門走近:「都這麼大人了,性子還和小時候一樣。」語氣頗為無奈。
「我睡床,你自己打地鋪。」我不耐煩地命令道。
他輕歎一聲:「就這麼不願跟我待一起麼?」
我未語,直接拿錦被蒙住頭,眼不見為淨。
良久,沒有聲響;我抬頭,只見軒轅澈穿著白色內單,靜靜地坐在床沿,視線卻是落在我身上。
我皺眉:「你怎麼不睡?」
「你放眼看一下房間,可看到有多餘的被子?」軒轅澈無奈地道,頗有點像鬥敗的公雞。
我忍住笑意,起身,認真檢查房間,確實沒有空出來的被子,連個毯子的影子都沒有!
暗歎後,我道:「進被窩吧,這樣子會著涼的。」
看他躺了進去,我忙道:「不許碰我。」
我在床的另一頭躺下,還特地把衣服放在被窩中央,提醒他不要過界,處處防備著他;可我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不多久,我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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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軒轅澈溫柔地看著懷中摟抱著自己的嬌軀,笑意蒙住了雙眼;她還是這種習慣,睡夢中喜歡抱著某個東西;喜歡往溫暖的地方鑽;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睡在被窩的另一頭也是常事。
他無奈而又寵溺地搖頭,她的睡姿,實在不敢恭維。
把她輕柔地抱至另一側,不讓她壓迫著自己的心臟;她不悅地撅了撅嘴,繼續安睡。
她睡著的樣子很安靜,安詳如睡美人般;不注意的話,還以為她沒有呼吸。記得剛在一起的那夜,把他嚇得不輕,後來才知道這是她睡覺的屬性:呼吸很淺,手腳有時卻不安分。
以前曾經很多次強迫她改正睡覺的習慣,結果她義正言辭地道,這麼多年了,這些習慣早就成自動化了;你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呀,所以要求我改變成你心目中的樣子?!
是不是哪天我變成你心目中的樣子,你又喜歡了另外的類型,然後再要我改變?!那我還不得被你煩死!
她說完一通,就再也不理他,冷戰著,直到他承認他錯了,她才重新對他綻放笑容。
數次碰壁後,他也就放棄了;心中卻想著,一切順其自然吧,只要她高興就好!
軒轅澈想著過往,手卻輕柔地描畫著她的五官,已經有四年沒有這麼親近了。
只要她一醒來,她對他永遠是有一定距離的,不喜歡他的觸碰;他苦笑,兩人似乎再也回不到當初。
當初,她是他的妻;只要一回王府,他就往她的紫竹院跑,因為他知道,她就在那裡;她會靜靜看書,然後回以他溫柔一笑;或者蹩腳地做著針線活,只為給他弄個錦囊,說是代表她日日陪伴在他的身邊;每次出門,她會溫柔地囑咐,保重身體、注意安全;每次看見他回來,她的神色雖然淡然,但眼底卻泛著笑意。
軒轅澈不禁感歎,雖然兩人成親後在一起的日子才半年,但他卻記得一起的點點滴滴,不差分毫;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怒,她的淡然,她的靜寂……她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刻印在他的心上。
想到這裡,軒轅澈低頭,溫柔的吻輕輕落在懷中的櫻唇上,像是怕打攪她的美夢。
他看了看窗外,天早已大亮,陽光靜靜灑入房間,溫暖而美好;但懷中之人似乎一點醒的跡象也沒有;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她還是他的小懶豬,一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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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女皇鳳無雙的生辰,舉國同慶,皇城放假一天;所以,一大早,我就被窗外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吵醒。
洗漱後,我扮作軒轅澈的小廝,與他一起代表軒轅國進去朝賀。
鳳無雙一身紅袍,落落大方地端坐高處。那袍子剪裁精美,輕盈如雪,華貴而不張揚,我知道她穿得正是康城盛產的雲錦。
叩拜後,軒轅澈來到正位的左側長桌坐下,我則跪靠在他身後一步處;期間,不斷有各國使臣前來,叩拜後,相繼落座;在此,我見到了很久不曾見到的友人——蕭子寒,他代表的是月落部族。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發現蕭子寒除了他面癱的表情外,與軒轅澈的五官、輪廓依稀相似。以前,我問他是不是軒轅皇帝老兒遺落在他鄉的龍種,結果,他一直不曾予以回答。
等所有客人全坐定後,一群舞姬從一側湧入,開始翩翩起舞。
「看什麼這麼入神?」軒轅澈微微側頭,低語道,臉色似乎不悅。
我淡笑,輕輕吐出兩字:「帥哥。」
他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端坐好,朝四周的人群友善地笑著,算是打招呼。
「你認識月落部族的使者嗎?」我好奇地低語。
軒轅澈朝蕭子寒看去,搖頭:「這是第一次見,以前只是聽說過此人而已。」
「他長得挺像你的。」我感歎道。
「是嘛?」軒轅澈無謂地道。
我點頭:「他人很好。」
「哦?你還蠻瞭解他的嘛。」軒轅澈似笑非笑,語氣中夾著絲絲縷縷的酸味。
「他救過我的命。」我趁無人注意這邊時,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感動得想以身相許?」軒轅澈謔笑。
我的手悄悄放在他的後背腰側,重重揪了一把,誰叫他亂說。
他悶哼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想像的那樣喜歡投懷送抱!」我恨恨地低聲道。
「我有嘛?」聲音中似夾著委屈。
我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對了,怎麼沒見到你送生日厚禮給女皇?」
「小笨豬,你還在睡覺的時候我就送好了。」他溫柔一笑,引得在座的他國女子忍不住癡迷地盯著他。
真丫的還真是惹桃花!「喂,很多女人正在給你頻頻暗送秋波呢,澈王爺——」我一說完,軒轅澈不由輕咳一聲,立即舉袖遮擋著面部。
他側頭飛了一記白眼給我,眼底露出一抹笑意,轉過頭去,舉杯站起。
等大家給女皇敬酒後,就有他國的使節陸續過來我們這一桌敬酒;軒轅澈來者不拒,我從來不知道他這麼能喝,還喝的面不改色……
等宴席一散,已是月上中天,一天不覺也就過去了;侍女帶路,我扶著醉醺醺的軒轅澈朝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