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唱夫隨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我心依然
    街上很熱鬧,到處可聽見商販的吆喝聲。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實在不願在其間擠來擠去,索性騰空而起,坐在屋簷上,拿出隨身攜帶的笛子,一首悠揚的《天亮以後》在唇邊逸出。

    「客棧前那一座橋或許我們都到不了 沒有理由在苦笑只是煎熬 反覆練習的擁抱 天亮以後就看不到不能陪你到蒼老 陪你到老 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像我讓你依靠 我只希望 你會牢記我的好 天亮以後就再也牽不到你的手 天亮以後我會慢慢離開你的夢 不敢說再見就是無法說出口……」

    我吹得興起,隱約有琴聲追隨著我的曲調。我放下笛子,琴聲也嘎然停止,我詫異地看向四周,哪有人影。難道是我出現了幻聽?

    我甩了甩頭,繼續吹著,琴聲也跟了上來。我感到琴聲越來越清晰,彷彿離我很近。我瞟了一眼四周,也許是誰在附近惡作劇,並無惡意,我索性靜心吹奏。

    吹完,我依然停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從麒麟宮出師後,我似乎已經失去了人生目標,渾渾噩噩地過著,與飛禽走獸沒什麼兩樣。我拍了拍腦袋,算了,得過且過吧;而且,很久沒有好好陪陪爹娘們,也是該與他們共享一些天倫之樂了。

    夜漸漸深了,看了眼天上那弧孤月,我飛身前往月家小院,估計蘭香子也把如夢送回家了。

    回到月家小院,如夢果然已經回房。月家小院裡到處靜悄悄的,只餘書房和客房還有昏黃的燭光。

    我走到書房,就見月子軒老爹陰沉著臉:「臭丫頭,玩瘋了,你還知道要回來?」

    「爹——」我輕扯著他的衣袖,無視他不悅的臉色,「家裡來客人了嗎,是誰呀?」這才是我關心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依然黑著臉道。

    我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拜託,大哥,我好意思去看,還會過來你這裡看你一副臭臉!看向他時,我已滿臉堆笑:「說嘛,爹——」索性撒起嬌來了,自己都被自己弄掉了一地雞皮。

    他糾結了一會,陰沉著的臉漸漸恢復如常,道:「你的青梅竹馬過來了。」他語氣平靜,嘴角卻勾起一絲笑意。

    「爹,討厭,你和花姨一樣討厭,動不動就打趣人家。」我依然撒嬌道,心中卻是想著,七七為何來這裡,他怎麼知道這裡?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月子軒老爹最後繳械投降,放我安然歸房。估計他準備了滿肚子的說教最後只能爛在肚子裡了,我暗笑。

    看著客房依然亮著燭火,我緩身來到客房的窗邊。遠遠就見七七伏在桌案寫著什麼。

    他的一頭墨發隨意披散著,隱約還有水滴滴下來,估計是剛沐浴不久,身上也只是穿著米黃色的裡衣;劍眉下的雙眸,炯炯有神,如耀眼的黃褐色寶玉,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桌案上的竹簡;黃玉色的手,正握著一支狼毫,時不時地記錄著什麼。

    燭光把他的影子拉得修長,莫名地讓我感到一股溫馨、靜謐。

    他似乎是感到了我的注視,緩緩抬頭,看清窗戶外的我,微笑道:「怡然,這麼晚了,還沒睡?」他的聲音似乎因為昏黃的燭光而染上了溫馨的色彩;好像他本就是這屋子裡的主人,靜靜看著來探視他的朋友(目前,所有的人中只有他叫我怡然,已經叫了十年。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已經很難改口了,呵呵。)。

    我點點頭,道:「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好,怡然,晚安。」他依然如在月家莊一樣,每天睡覺前,向我們道晚安。

    「晚安,七七,做個好夢!」我說完,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本來有一肚子的疑問,沒想到見到他時,卻是一句也沒問出。本該有重逢的喜悅,在見到他那一刻,卻蕩然無存,彷彿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就在我身邊,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而他的一舉一動也與以前在月家莊一般無二。

    一夜無夢,睡得昏天黑地,直到院子裡一個高分貝的呼喊聲,我才被吵醒。

    **** 

    「七七,你來了!」如夢的聲音很有穿透力,生怕大家不知道家裡來了客人般。

    我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後,就去前廳用餐;掃了一眼餐桌,上面只剩下零零碎碎的食物。我撇了撇嘴,看來月子軒老爹昨晚並沒有善罷甘休,看吧,直接用殘羹冷炙來打發我。算了,小孩不計大人過,做人兒女的,哪能跟父母一般見識。

    我吃完,正對上七七帶笑的臉。我無語地瞄了他一眼,悠閒地拿著布巾擦著嘴;擦完,才道:「七七,笑著這麼奸詐幹嘛?」

    「我有嗎?」七七問向一旁的如夢,如夢笑著點頭。

    看著如夢眼裡流露的曖昧,我趕緊打住:「姓月名如夢的,你給我記住了,思無邪!」不用腳趾頭想,我就知道如夢現在腦海裡正在描述著我和七七怎麼怎麼的畫面。

    如夢看見我眼裡的瞭然,乾笑道:「我哪有?」

    「哦?要不哪天,我和蘭香子說說——」

    我話還沒說完,如夢趕緊道:「我服了你了,怕了你,以後不把你亂想就是了。」

    「你們在說什麼?」七七一臉茫然。

    「沒什麼。」我倆異口同聲,很有雙生兒的風範。

    「哦。」七七的臉色有些暗淡,似在怪我和如夢瞞著他什麼。

    「七七,走,我帶你出去玩!」我自然地拉起七七的手,如小時候般。

    七七站著不動,視線卻是緊緊鎖著我倆相握的手,耳根逸出一縷紅絲。

    「走呀。」我皺眉道。

    「哦,走吧。」他輕歎一聲,隨我前行。

    「喂,臭丫頭,等等我,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家裡;喂,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臭丫頭!」如夢氣嘟嘟地嚷著,緊跟在我們後面。

    我好笑地看了如夢一眼,曾幾何時,我也嗤笑過她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如今,卻被她用在我身上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昨晚那麼晚回來,這又是要去哪?」半路殺出月子軒老爹。

    「爹,我帶七七到處逛逛,熟悉一下咱們的居住環境。」我滿臉笑意。

    月子軒老爹看了我們三人,最後轉身走了,我隱約看見他的嘴角微勾。

    「如歌,現在怎麼辦?」如夢問向我。

    「走呀。」我繼續前行,既然月子軒老爹沒有反對,那我就當他默認好了。

    於是,三人相伴著四處走走。

    趁七七觀看風景時,如夢把我拉到一旁,輕聲說道:「如歌,我看七七一直對你情有獨鍾,連咱們老爹都默許,你現下準備怎麼辦?」

    「你覺得要怎麼辦?」我把問題拋給如夢。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如夢蹙眉道。

    「你們怎麼了?」七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夢拉著我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估計是她想得入神,被嚇到了。

    「沒什麼,如夢在問我,七七是不是變得更帥了?」我乾笑道。

    「是嗎?」七七的臉上泛出兩朵紅暈。

    我輕撞了一下如夢,她立即會意,道:「是呀,我覺得你變得更帥了,所以想瞭解一下如歌的看法。」

    七七聽了,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他還是這麼不經逗。哎,這麼一純情少年,經常被我倆給逗得滿臉桃花,甚至哭笑不得。

    「如夢,我想單獨和怡然說說話。」七七聲若細蚊,眼神卻是很堅定地看著我。

    「哦,好,我先去前面逛逛,你們談好了再來找我。」如夢走了,臨走時,還不忘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別負了七七!

    暈,這哪跟哪呀,有這麼當人家姐的嘛,自己的妹妹不擔心被人負了,反而幫著外人;話說,七七也不算是外人吧?

    「怡然——」七七的聲音,注滿深情。

    我不由撇過臉,竟不敢與之對視,平靜地道:「怎麼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 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 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是魚與飛鳥的距離 一個在天 一個卻深潛海底  ……」七七深情款款地說著。

    「怡然,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執意地封閉你的耳朵,不讓自己聽到,我愛你!甚至,你從沒有給過我機會。」七七伸手過來,扶正我的臉,讓我與之對視,他黃褐色寶石般的眸子裡,湧著陣陣波濤。

    「怡然,我心依舊;對你的心,一如從前,不減分毫。」他的視線灼熱無比,讓我忍不住逃避。

    「怡然,不要再迴避了,好嗎?」他的語氣弱了下來,「回應一下我的感情吧。」

    我看著眼前的少年,這個就是對我如妹妹般的男子嘛?這個就是那個一臉陽光的男子嘛?這個還是那個做事不求回報的男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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