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更惹神傷,我默默注視著麒麟宮的方向,復又返回到桌前,就著淡淡燭光,吟誦起《念奴嬌。過洞庭》來: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界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銀河共影,表裡俱澄澈。怡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吟誦完,我口中重複著「不知今夕是何夕」,眼裡頓時酸澀,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秋去冬來,院子裡的紅梅朵朵盛開,給銀妝素裹的大地抹上一縷朱紅,使冬日更濃。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此刻,我穿著藍白小襖,站在院子裡的紅梅樹下,輕輕撫弄著一朵梅花,邊撫邊道。
「如歌美人,大冷天的站在樹下幹嘛,進屋,進屋暖和些。」蘭香子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磁性,帶著酒香。
我轉頭,對他的關心回以一個微笑。他身旁正倚著一個紅衣女子,也對我微微一笑。
蘭香子的膚色因酒氣而略略泛紅,手輕揚著,飄逸而迷人,指端端著一夜光杯,美酒在杯中悠悠晃動著。
「如歌美人,要不要飲一杯暖暖身子?」蘭香子盛情邀請。
「謝謝你,我不會飲酒。」我婉言拒絕。
「哎,如歌美人,你可錯過了醉人的享受。」他看著杯子裡的酒,歎息著道。
「我當然沒有蘭香子會享受生活了。」與他相處這麼久,對於他,除了感激,還真是沒有好感。
他聽了,飲了杯中一口酒,復低頭,把嘴中的酒餵入紅衣女子的櫻唇,喂完,看著我,樂呵地笑著;倚在他懷中的紅衣女子愈加眉開眼笑。
我回身,繼續看院子裡的梅花,對於他的這種行為,見怪不怪,但耳根處卻泛著紅。
他笑完,復又摟著紅衣女子悠然而去。
我瞟了一眼,不再理會。哎,一山比一山高,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這人實在是猖狂,完全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與別的女子調情。作為寄人籬下的我,實在是無語。
雖說軒轅澈風流,但估計也只是掩人耳目,而這人,卻是貨真價實的風流種子,完全就是一種馬、一種豬!想我堂堂月如歌,落到此地,也只有被人當成土包子一個了。
吃過晚飯,我就窩在房裡看書。
「如歌美人,在幹嘛呢?」
蘭香子的聲音在窗前響起,我看了他一眼,不予理會,對於他這種經常性的騷擾,已經很淡定了。
「手怎麼一直放外面,冷不冷?」他的聲音透著淡淡的關心。
我回以一笑,「蘭香子,你每天都沒事可幹嗎?」有事的話,怎麼還有時間過來唧唧歪歪?
「當然有呀,陪美人就是我每天要幹的事。」他笑著,聲音魅惑動聽,俊臉卻在冷風中凍得微微泛紅,鼻子也是紅紅的。
我無語地瞟了他一眼,這人實在不可思議,絕對的愛江山更愛美人型的。
「你除了這個就沒有別的事?」我追問道。
「如歌美人,你還想我有什麼事做?」他笑得曖昧,讓我更是無語;索性低頭看書,不再搭理他。
「你很清高呀,孤芳自賞!」他悠悠道,帶著點挑釁。
「自賞就自賞,反正不要你賞!」我的語氣透著隱隱怒氣,我怎麼的又不關他什麼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女人如花,花有花期,當然需要我們男人來欣賞了。」他不理會我的不滿,繼續道。
我瞪了他一眼,要誰也不會要這只種馬來欣賞!
他待了良久,見我不再理他,只得怏怏不樂地回去了。
而我終於放鬆了下來,看來,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腦中飛速旋轉著,最後決定,一定要早點離開這裡。
****風雪歸人****
過了些日子,我終於按捺不住歸去的心,找了個時間向蘭香子辭行。
「如歌美人,要走了?」他慵懶地躺在長椅上,悠悠出聲,聲音磁性動聽。我點頭道:「這段日子麻煩你了,十分感謝,有需要幫忙的,可以上麒麟宮找我。」
「你爹娘他們呢?」
「我想與他們一同歸去。」
「若他們不願意呢?麒麟宮可沒有在這裡自在。」他轉頭,喝了一口自他懷中女子遞來的美酒。磁性的聲音染上絲絲醉意:「我很希望你們一直常住這裡。」
我輕歎一口氣,道:「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徵詢他們的意見,若他們願意待這裡,那他們就待這裡好了。」
「如歌美人若是執意要走,我也無話可說,一路多多珍重。」他用手勾起懷中女子一縷青絲,湊到鼻前,嗅著絲絲芳香。
「就此別過,珍重。」說完,我轉身回房,拿起房中的行李,到馬廄牽了一匹馬,奔向鎮子的另一側——便宜爹娘住的地方去了。
到了目的地,我下了馬,匆匆走入廳堂,就看見他們都聚在一起,邊烤火邊聊著天。這段時間,我間斷地來這裡聚聚,所以親人間的感情愈加深厚。如夢眼尖,見是我,立即開心道:「如歌回來了。」於是,所有人都齊齊看過來,爹娘們慈愛地看著我越走越近。
「爹爹,花姨,我來了!」我高興地撲入便宜爹爹的懷抱,他被撞得站立不穩,卻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頭髮,寵溺地道:「都這麼大人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我呵呵傻笑著。
抱過他,我又擁抱了月子軒爹爹和花姨。接下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地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