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雲風他們待著的廳堂,與他們一起離開了熙王府。回望這座高大莊嚴的府邸,我心中忍不住感慨,人們過多的集中於它表面的浮華,有多少是真正關心它的內在?
我們是否也一樣,過於愛面子,而丟了裡子?
「你怎麼了?」林欣看著我呆呆的樣子問道,雲風也看了過來。
「沒事,走吧。」我輕言,索性閉起了眼,或者我的執著是否也是如此,只一味地追求表面;或者,雲風並不是我所適合的?想到這裡,心下黯然。
等馬車到了雲府時,我直接躍了下來,此刻的我需要的是獨處,好好想想今後要走的路。
匆匆別過雲風和林欣,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默默看著窗前發呆。
明天或者後天,我就即將歸去,好戲還未開場,我卻要黯然離場。
人生的戲,卻是一直繼續著,不曾為誰停留。
我也不能只為雲風,人生應該還有更多追求;況且,雲風也有他自己的無奈,他不可能為了我而放棄其他。
晚飯時,如常與雲風、林欣他們一起吃飯。雲風的父母一直沒有歸來,所以大家也比較自由。吃過飯後,大家閒聊了一會,就各自散了。
我一個人逛著雲府,也許以後沒有機會來這裡了;即使有,也不知道是多少猴年馬月之後的事。夜色朦朧,四週一片安靜,只聽到一些不知名的蟲鳴。
心是涼涼的,帶著淡淡的感傷,腦海中想著與雲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越想越苦,越想越澀,化作聲聲歎息,融入茫茫夜色。
夜漸漸深了,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走入房間。拿了文房四寶,就著昏黃的燭光,寫下離詞:「雲兄、林欣,多謝這些日子的熱情款待,後會有期,天涯海角,各自珍重,」落款「玉」。字跡清晰卻歪扭,是為了不讓他認出我的真實筆跡。
寫完,我長吁了一口氣,不好當面辭別,書信也是不錯的法子。靠著床沿,假寐到天明。天剛濛濛亮,我把書信放置於桌上,檢查一下行裝,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房間,然後就往馬廄走去。
牽著白馬,我找了個借口就溜出了雲府。
回望了一眼,我毅然地踏上了歸程。
別了,雲府;別了,雲風!
此時,街道還異常冷清,只有極少數的商販,他們大多是賣蔬菜和早點的。
微風吹來,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涼意襲人呀。馬上就要入冬了,我的春天還會遠嗎?
隻身上路,越走心越涼;路漫漫其修遠矣,吾將上下而求索。走了大半天,終於走出了揚城。
來時,急匆匆,只為了早點看到他的面容;去時,慢吞吞,只為了最後留戀他的氣息。
哎,我的初戀呀,就此徹底結束,而我徹底放手。
抬頭看天,萬里晴空,心裡的陰霾似乎一掃而空,我揚起了微笑,從這一刻起,我,月如歌,應該好好迎接新的一天才對。
既然不可能,何必去勉強。我笑看人群,人生短暫,好好生活才對。
直到腹中飢餓,我才停了下來,來到路邊的麵館就餐,順便讓他們照顧一下我的馬。今天人還挺多的呀,我笑了笑,好不容易找了個偏僻角落,剛坐下,就有一穿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向我搭話,「喂,小兄弟,聽說了嗎?四年一度的盟主大選明天就要舉行了!」
我搖了搖頭。
「你是外地來的吧?」他問。
我點著頭。
「啊,那你算有眼福了,明天可是難得的比武大選呀!各大門派都會派人前來哦,到時一定非常熱鬧。」他眼裡憧憬著,期待著。
「這位兄台,他們在哪比武呀?」我好奇地問。
「嘿嘿,問我你就問對人了,他們本來是想在落日山的,後來見那一帶官府的人太多了,所以臨時決定就在咱們這天都峰。」男子憨厚地笑道,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天都峰離這有多遠,該怎麼走?」我繼續問道。
「不遠,也就大半天的腳程,若有馬車之類的,一兩個時辰也就到了。」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茶,繼續耐心地說道:「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西,到時有三個路口,你走最左邊的那個就可以直通到天都峰腳下。」
「哦,小弟多謝兄台了,那請問那邊可有住宿的地方?」我細細問著。
「山腳下有是有,但去得晚了,估計早已住滿了,所以大家都是歇在天都峰上面的涼亭裡。」男子依舊耐心地回答。
我點了點頭,再次感謝他。
他吃完,就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隱隱看到他離開時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勝利的微笑。
我吃過飯後,本想繼續趕路,後來想起剛才中年男子所言,有些心動,於是便騎馬一直往西,確實看到三個路口。
我的好奇心立即勾起,對他的話也相信了一半。依他所言,挑了最左邊的路走,結果還真看到高聳入雲的山峰。山腳下卻是熱鬧地小鎮。向前打聽,這山峰確實叫天都峰,這鎮子叫天都鎮。
於是,我對那中年男子的話信了八九分。反正我只是來觀賞的,權當遊歷,只是晚幾天回去而已;而且,我難得出來,所以,怎麼著也要好好遊玩一番才好。
我預訂住房後,就出來逛街了。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來到這個小鎮,我疑惑地問向當地居民,原來明天確實有一個武林大會在此召開。
我的心立即興奮起來,明天就可以看到各大門派了,不知道師父他們會不會來。吃過晚飯,我就早早地歇下了,卻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期待著黎明的到來。
後來終於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身影在床前晃動,我實在太困,沒有睜開眼看個究竟。
傳來壓抑的歎息聲,我雖驚訝,卻並未多想。感覺到來人並不會傷害我時,我復又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悠悠醒來,起身下床,洗漱好後,就準備弄好行裝。望向梳妝鏡的那一剎那,我全身僵硬。
我臉上的妝容怎麼不見了,而且,我的喉結也沒影了?!昨晚睡覺時還好好的呀!
我摸著自己的臉龐,這由於一直隱藏在藥物下而沒有血色的皮膚,蒼白而細膩。
難道是昨晚的那人給我洗掉的?他到底是誰,怎麼知道了我是易容的?腦海裡閃過幾個名字,我搖了搖頭。算了,不再想了,大不了,我再重新易容,最多只是多花些時間而已。
於是,我立即動手,重新搗騰起藥物來,現在趕時間,只能湊合著用了。對著銅鏡,我細細上妝。收拾完畢,我長吁了口氣,滿意地對著鏡子笑了起來。
特地挑了束腰及腳踝的長裙,頭髮用金簪斜斜挽著;耳墜修長及鎖骨,走動時搖曳生姿;唇,艷若桃李;眼角翻飛,媚態天成。一分慵懶,兩分隨意,三分艷麗,四分媚惑。
太妖了,我感歎,似貓、如狐,但要的就是這效果,完全顛覆自己以往的形象。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草草用過餐後,我就向天都峰出發。等到山頂時,我已經香汗淋漓了。哎,看來愛美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路為了衣裙的整潔,我只得慢慢走上山。山頂上,早已人群湧動;當我出現時,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
沒錯,我的衣裙是露肩抹胸型的,肩上只披著小小的坎肩;估計,在這個時代,沒有誰敢明目張膽就這樣穿出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合!
我得意地笑了起來。